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三四三


  團哥兒這時很像沒斷奶的小動物,認人時更認氣味些,顧廷燁氣息濃烈,團哥兒與他特別親;看著兒子小乳狗般的直往自己懷裡鑽,顧廷燁頓時慈心氾濫,決定一手抱兒子,一手持筷,明蘭則諂笑著布菜舀湯,十分捧場。

  顧廷燁喝一口酒,就拿筷子蘸著兩滴給胖團子吮吮(明蘭抽了抽嘴角,努力忍下),他吃一口菜,就勻小半勺湯給胖團子嘗嘗,明蘭另撿些軟細易克化的芙蓉豆腐和嫩魚肉,嚼碎了喂著,胖團子居然吃的津津有味,有時還會咂巴著小嘴討吃的。

  乳母在旁笑著湊趣道:「哥兒這陣子大了,都能吃米粥了,胃口愈發好了。」

  這頓飯足吃了快半個時辰,虧得菜盤底不時添加熱水保溫,好容易吃完,團哥兒不知是頑累了,還是酒醉了,開始打哈欠犯困,乳母終於順利的把孩子抱走。

  洗手淨面,盥洗換衣,顧廷燁一身松墨錦棉織就的淺色中衣,端坐在書桌前看書,故作不在意的模樣:「聽說,今日余家來人了?」

  明蘭望瞭望屋頂,結結巴巴的把余四太太今日的話簡單複述一遍。

  「哦,是麼?」顧廷燁他持書的姿勢很端正,垂發緩披,頗有一種先秦佩劍書生的優雅,可惜看了半天,書也沒翻過去一頁。

  明蘭看看漏更,小聲道:「該歇息了,侯爺還看書麼?」

  「便是我這般行伍的粗人,也識得幾個字;多看些書,免得夫人去紮羽毛扇。」顧廷燁眉峰不動,嘴角卻微微上翹,聲音中透出幾分戲謔。

  明蘭一嘟嘴,大步走到顧廷燁跟前,一把扯下他手中的書,坐到他膝上,狠狠的咬了他的耳垂一口,嬌媚的眯起眼來,喘息般低聲道:「書有我好看麼!」

  雪綾裡衣的襟口已鬆開,露出一抹鮮亮的蔥綠緞子抹胸,上橫著一條沉豔絞繡墨綠鑲邊,襯著豐盈雪脯中間那一道微顫顫的溝,平添幾分迤邐情色。

  技多不壓身,之後的發展,充分證明了當初她那十個G沒白看……和諧,拉燈。

  「夫人還沒紮羽毛扇呢。」男人撐手側臥在枕邊,嘴角含情,眉目舒展。其實明蘭早累的腰酸腿疼,不過輸人不輸陣,趴到他胸前,嗲聲嗲氣:「就怕紮了,你也搖不動。」

  顧廷燁沒想她還敢挑釁,猛的一個翻身把明蘭壓住,低笑著:「那就搖搖看。」

  虧得這大床是宮廷禦匠的手藝,小葉紫檀,四柱四欄,經得住;一陣昏天黑地,渾不知外頭幾更幾漏,明蘭累極了,迷迷糊糊中還想著,這男人現在是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第180回 善惡道

  次日一早,打發兩個女孩上學出門後,明蘭才吩咐開早飯。年輕母親的清晨是很忙碌的,可因昨夜父母忙著妖精打架,小肉團子等了半天,發覺無人來理睬自己,鼓著小肚皮生了氣,和乳母鬧了大半夜還不肯睡,是以這會兒反而睡的熟。

  乍然早晨空閒,明蘭百無聊賴,咬著羹匙,拿筷子把面前的酥炸軟糕戳成了蜂窩,面前的粥碗都微微發涼了,她還沒吃完。此時外頭來報來客了,明蘭這才醒神,趕緊起身。

  「……真是稀客,五姐姐,可盼著你來了;快來坐下,大姐姐常來的,就別客氣了。」

  明蘭訝然望著眼前簇然一新的如蘭,甫是初冬時分,寒意尚不顯,她卻已穿上大紅百蝶穿花的銀鼠緞襖,繁複的雙翅鳳髻上壓著一枚大大的嵌紅寶累絲赤金釵,耳畔是咣當叮咚的醉綠翡翠璫,腕子上掛著一對重重的嵌珠大金鐲,一時間,滿室俱是她的珠光在晃動。

  晃過神來,明蘭趕緊吩咐丫鬟們去取貢茶來待客。

  如蘭輕嘟著嘴:「你是金貴的侯夫人,不敢叫你上我那草窩,只好自己來了。」明蘭一挑眉,含笑道:「上回不是你叫我少上你那兒麼?說是省的和你婆婆妯娌打麻煩。」如蘭反應迅速不減當年:「人家客氣幾句,你倒當真了,在這兒拿話堵我呢。」明蘭毫不客氣:「你拉倒罷,你那會兒可賭著咒說是當真的。」姐妹倆過招,十分熟稔。

  華蘭趕緊出來制止:「都給我打住,這還沒坐下呢,就鬥上嘴了!你們多大了,都是當娘的人了,還跟丫頭時似的。」她轉頭向如蘭身後的一個年輕媳婦子道,「喜鵲,趕緊的,把貴姐兒抱來教她六姨母瞧瞧……那邊的,丹橘也別愣著了,趕緊叫人把團哥兒抱來。哦喲,可憐見的,這小表姐弟倆還沒見過呢。」

  如蘭這才不情不願的坐下,指著喜鵲把孩子抱過來,明蘭笑笑也坐下了。

  比起華蘭,如蘭幾乎不曾登過顧府的門,上她家做客吧,她嫌自家宅子簡陋,就怕被比較,不願明蘭多去;可邀她來澄園吧,看著侯府堂皇的氣派,富貴的擺設,她又心頭不適,嗓子眼冒酸氣——很微妙糾結的心態咩。

  喜鵲從身後的婆子懷裡接過孩子,那小女孩頗有幾分脾氣,大聲道:「我自己走。」喜鵲笑吟吟的扶著她走過來,只見她晃晃悠悠的挪著,啪啪小鴨子似的,走的雖有些歪,但步子還穩當,難得的是乍見許多生人,也不怕不羞,落落大方。

  今日如蘭攜女上門,明蘭本無準備,一邊笑著,一邊朝朝丹橘打眼色;丹橘會意,去屋裡尋了個簇新的明紅荷包,往裡頭裝了枚溫潤名貴的白玉蟾,想了想,又拿了串小小的金錁子,拿個海棠填漆的小盤子捧著,去了外頭。

  此時,明蘭已抱著小女孩坐到小杌子上,正溫和的問話:「你長的真好看,叫什麼名字呀?」小女孩生的眉清目秀,小臉白皙粉嫩,眉心點著紅豆大小的朱砂記,端正的坐在小凳子上,便如泥娃娃般可愛,只聽她口齒清楚道:「我叫貴姐兒。」

  明蘭摸摸她吹彈可破的小臉,接過丹橘捧上來的東西,和藹道:「這是給你頑的。」小女孩乖巧的轉頭,歪著腦袋去看她母親,見如蘭點點頭,才伸出一對白玉般的小手接過,憨憨道:「謝謝六姨母。」語音童稚可愛,明蘭心裡喜歡,叫人拿點心給她吃,又問她平日和誰頑,愛吃什麼,愛做什麼,貴姐兒還組織不好長句子,但咬字卻十分清楚。

  「到底是表姐妹,這孩子倒有幾分莊姐兒的模子,又乖巧又懂事。」明蘭轉頭感慨。

  華蘭正吹著茶,忍不住歎氣道,「莊丫頭這般大時,我日子且不好過,她祖母又不待見,她是生生學出來的機靈,哪及得上這孩子,爹娘當心肝肉般疼著,滿府裡都端著供著,祖母嬸嬸更不敢小瞧,卻還這麼懂禮大方。」說著連連搖頭。

  那邊,如蘭正抱著團哥兒不住的親他小臉,聞言抬頭,嗔道:「瞧大姐說的,我那婆婆哪裡是好打發的,今日摳一些,明日搓一點,恨不能從我處多刮些過去。若不是我提防的緊,還不知剩下多少呢……誒喲,這小子,還睡呀,這麼著都不醒。」

  她自己生的是女兒,便十分稀罕男孩,只覺得團哥兒虎頭虎腦,哪兒都和精緻細巧的女孩不一樣,抱在手裡沉甸甸的,活似個軟綿綿的稱砣,又壓心又踏實。

  明蘭笑道:「昨夜鬧的厲害,半宿沒睡,這不,瞌睡上了。」

  團哥兒睡品好,不論怎麼抱來抱去,都歪著腦袋睡大覺;華蘭伸脖子看了幾眼,見那紅豔豔的繈褓裡,白胖娃娃睡的昏天暗地,東倒西歪,不禁好笑:「這孩子倒是個踏實的。我那兩個小子是一動就醒,媽媽們都說,這樣的哥兒不好養,得時時當心。」

  大凡已婚女子聚會,就那麼幾個話題,明蘭也不免落俗,待乳母把團哥兒抱下去後,又叫小桃把貴姐兒領下去頑,三姐妹關起門來,絮絮叨叨了半天育兒經和家長里短。邊說著話,明蘭不住眼的打量過去,只見如蘭衣飾華貴,氣色紅潤,想來過的甚好。

  不過,卻還比不過華蘭。

  這位已年近三旬的仨孩子媽,卻愈見滋潤,但見她皮色瑩瑩,唇畔含春,眉目間化不開的嬌態幾欲盈出。都說三十多歲是女人的分水嶺,倘若這個坎沒過好,之後便會迅速凋零,往衰老乾枯發展,但若此時調適好了,卻會如長春花卉般,此後愈見香氣深濃。

  一件簡單的白底繡靛藍花團的褙子,素色的挑線裙,也不見佩戴什麼首飾,襯得華蘭整個兒風采光華,瑩然若燦,賽過滿身珠光寶氣的如蘭幾條街。

  「……不單鼻子眼睛,這丫頭哪兒都像她爹,識字背歌,兩遍教過就會了。唉,人倒是聰明了,卻沒半分隨我,叫人好生氣悶。」該說的都說完了,聊的差不多時,聽到如蘭第N次得意的賣弄,華蘭插嘴道:「好了罷,還不說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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