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
三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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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華蘭大為得意,面犯桃色,「是你姐夫。」她頓了頓,努力緩了興奮,才道,「你姐夫在京郊看上了一處莊子,地方好,水土也旺,便想買下來。」 明蘭撫掌:「置產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可惜咱們銀子不夠。」 華蘭說著沒錢的話,神色卻很纏綿,只聽她低聲道:「年前你姐夫到口外辦事,馴了匹極神駿的馬回來,他喜歡的跟性命一般,誰都不讓摸一下。可這回,他咬牙將那匹馬給賣了,回家又湊了些,買下那處莊子。我當時也納了悶了,怎麼你姐夫轉了性,誰知他將那田地契書交到我手上,說他應承過的,要把我的嫁妝一樣一樣補回來!原來他私底下到處探查合適的田莊,已是好些日子了!」她眼中發光,手指微微顫抖,興奮喜悅之情幾欲湧出來。 明蘭輕輕啊了一聲,隨即大聲贊道:「姐夫真乃一諾千金!」 華蘭甜蜜如醉,眼眶也略有濕潤:「他說,直到如今他算明白了。爹娘是兄弟姊妹的,兄弟是各有家小的,只有我和幾個孩兒,才是真真只為著他一人的。他不和我一條心,還能和誰一條心。你姐夫還說,以後絕不叫我再受委屈。他要我以後,都能安心舒坦。」 明蘭張口結舌,這還是那個拙言方正的大姐夫袁文紹麼,居然能說出這麼窩心的話來,聽的她都感動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大姐姐這十年的委屈沒有白挨。」 華蘭掏出帕子摁著眼角,哽咽道:「我只盼真心能換真心,我一片赤誠待他,指望他莫要辜負,如今總算是……」她泣不成聲。 對眼前這女子,明蘭頓時刮目相看,萬分敬佩,能把袁文紹這樣端正方嚴的孝子給思想教育成功,從愚孝的懸崖給拉了回來,這可真是不容易呀!在這段漫長的鬥爭史中,華蘭女士不屈不撓,始終如一,並且始終不曾心理變態,最終戰勝了邪惡婆婆,實在是可歌可泣。 「……我去如蘭那兒,也是這般勸她。心眼一定不能長歪了,好好待妹夫,孝順長輩,善待妯娌兄弟,人心都是肉長的,妹夫也是聰明人,必會疼惜她的。」 華蘭擦著淚水,斷斷續續道,明蘭心中失笑,如蘭最恨受人教訓,尤其是華蘭那種訓斥式的教訓,大約這會兒如蘭正鬱悶呢。 放下帕子,華蘭滿心幸福,堅定的低聲道,「我如今也不盼別的,你姐夫說,過幾年他興許能放個外任,到時咱們帶著孩子們,在外頭鬆快的過日子,一家人美美滿滿的才好。這之前,婆婆再刁難我,大嫂再出么蛾子,我也都能忍下的。」 原本只想聽一段八卦解悶,沒想卻受了一場教育,明蘭深深反思中,她是否對顧廷燁不夠真心呢,很多時候,她遇事總是先想到自己的得失利弊,次之才是顧廷燁,可是男人的愛又怎及得上自己愛自己可靠呢。倘若那男人不可靠呢?那豈不是全盤皆輸。 這種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或者說,愛自己和自私,並不能等同起來,可男女關係中,如何把握好這個界限呢。 明蘭陷入沉思。這是個指導方針問題,很嚴肅的。 §第166回 某關理清思路了——風暴序幕,拉開 姐妹倆說了會子話,明蘭便領華蘭去萱芷園拜見過太夫人。太夫人對華蘭十分客氣,說話熱絡,著意結交,還特意誇了康姨媽兩句『為人和氣』『體面尊重』,誰知華蘭立刻沒了情緒,淡淡的不怎麼接話了。 在她看來,胞妹如蘭就是被這噁心的姨母害了,才會自暴自棄的跟個窮酸書生好上。兩榜進士又如何,還不是得仰仗盛家,翰林院編修又如何,王家表弟雖只是個秀才,卻靠著祖蔭和銀子,早捐了官。嫁入文家,能否熬出頭另說,且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呢,哪及得上王家萬貫家財,親友遍天下,想經商有人脈親朋,想做官有世交叔伯。 既想佔便宜又愛過河拆橋,如今的康家于盛家而言便如一塊牛皮糖,甩之不脫,揮之不去,袁文紹好容易跟口外的牧場搭上了養馬的買賣,王氏一個嘴快,康姨媽就想來湊份子,直把華蘭氣了個仰倒——這年頭,連自己親娘都不能盡言了。 太夫人見華蘭沒什麼熱氣,說了兩句便也怏怏的散了。 明蘭送華蘭出門後,見今日天光晴好,便下了軟轎,一路慢悠悠的散步回屋,一旁的綠枝卻叨叨著:「夫人如今身子重,走這麼遠作甚?」夏荷柔聲道:「姐姐放心,我數著呢,夫人這才走了三百來步,不礙事的。」明蘭聽了不禁失笑,六個月正是孕婦最穩當的時候,別說走兩步路,就是去擠公交車一般也沒問題呢。 走著走著,眼看快到嘉禧居了,明蘭懶得提前去吱聲,便照舊緩緩而行,遠在院門口便聽見裡頭似有人在爭執,明蘭微驚,瞧了身旁兩個丫頭一眼。夏荷與綠枝也是驚訝,嘉禧居素來和睦,近來因著明蘭有身孕,便是爭執也不大有的。 只聽裡頭傳來彩環嬌滴滴的聲音:「……丹橘妹妹,夏玉妹妹到底年紀小,不過砸了些小玩意兒,你就喊打喊殺的,別說要稟告夫人扣月銀,就是打板子也是過了,我說你也忒苛了。」 聽得這個聲音,明蘭無意中便微彎唇角,這丫頭最近有些活泛了。 丹橘隱隱憤怒的聲音:「夏玉負責分管日常用的器具,她昨日剛打翻了個汝窯碗碟,适才又砸了個玉瓷美人瓠,又不是尋常的碗碟,都是貴重的東西,難道不該罰?」 彩環笑聲清脆:「哎喲,丹橘妹妹,這貴重不貴重也要瞧地方的,若是尋常小門小戶,這些子東西自然是摔不起的,可咱們是什麼人家,這些東西說起來也不過爾爾,若無有心人點出,怕是夫人都不會在意的吧?」 然後是夏玉討好而低微的聲音:「丹橘姐姐,我早說過我素來粗心大意的,做不得分管器物的活兒,您就是不聽,如今才……」 只聽丹橘強忍氣憤的聲音:「你倒嘴皮子活泛!要你去做灑掃,你說你是常嬤嬤頭批選進來的,不願做粗活;我要你去當值,你又說你不能常坐常站,你到底想做什麼?」 「哼哼,這還用說?自然是想去房裡近身伺候老爺夫人咯?」這是小翠袖伶俐的聲音,「我呸,她也配?!」隨即四周一片嬉笑聲。 夏玉急的連連分辨:「不敢的不敢的,我原本就是收拾衣裳被褥等細軟活兒的,若丹橘姐姐還叫我做那活兒,定然不會出錯了。」 彩環還在那裡慢悠悠道:「我說丹橘呀,你一開始分配活計的時候,就不想想清楚麼?」 門外聽話的明蘭微沉了臉,她從來不喜不熟悉的人碰自己的貼身衣物,加之成親後夫妻敦倫之事常有,被褥之類物什最易叫人說閒話,夏荷謹慎,夏竹老實,且都是外頭買來的,於府中無親無故,外加丹橘小桃幾個,除此之外,明蘭從不叫別人經手的。 站在明蘭身旁的綠枝早就憤憤不已,躍躍欲試著想跳出去罵人。明蘭看了身旁的夏荷一眼,丫頭伶俐,立刻上前大聲道:「吵什麼呢!看不見夫人來了麼。」 院中迅速安靜下來,明蘭緩緩從眾人面前走過,一言不發,眾丫頭各個低頭躬身,不敢言語;待明蘭進屋後,過了須臾,只見綠枝出來,將丹橘和彩環叫了進去。 丹橘面帶愧色,一見了明蘭,便囁嚅著:「夫人,都是我的不是,我沒看管好……」明蘭迅速打斷她,道:「我早與你說過,慈悲心腸是要的,但不可一味縱容,今日聽來,夏玉這般已不是頭一回了,我倒不知道滿府裡挑丫頭,連個手腳利落的也難得了,難道非她不可了。」丹橘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其實早想處罰了,可偏偏每當她有意,彩環便出來攪局。 論資歷,她比丹橘小桃還要早進內宅,論份例,她是王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頭,當初在盛家時,明蘭身邊的丫頭見了王氏的身邊人,還得滿口好話巴結她們。如今到了顧府,卻反被丹橘壓了下去,彩環心裡自然不服。 「彩環。」冷不防明蘭叫道,她連忙應聲。 明蘭神色和藹,笑盈盈道:「聽說最近你常去與鞏姨娘說話呀。」 彩環一個激靈,她早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來辯解,沒曾想明蘭會說這個:「這這,這哪兒的事呀……」明蘭也不氣她狡辯,只淡淡道:「昨兒你們在蓮池邊說了兩柱香的話,三日前你又去鞏姨娘屋裡吃了一刻鐘的茶,六日前你去給蓉姐兒送新料子,又拐了過去,說了塊半個時辰。」彩環汗水涔涔,背心迅速濕了一片,也不知為何,她雙膝一軟,撲騰就跪下了,連聲道:「夫人,都是奴婢不懂事,奴婢……」 其實打了幾件東西倒是小事,丫頭之間鬥氣拌嘴,也都是小事,可惱的是這彩環有意挑撥,破壞和諧。明蘭笑的愈發溫和,叫綠枝把她攙起來:「瞧你嚇成什麼樣兒。這有什麼,鞏姨娘閑來無聊,你們既然投緣,便常去與她作伴說話好了。」彩環心頭亂顫,她素來口齒伶俐,明知這沒什麼,卻依舊害怕。 「院裡的事兒有旁人呢。你若得空,便常去找鞏姨娘頑罷。」明蘭說的溫和,眼中卻沒笑容,彩環臉色煞白,口稱不敢,卻說不清楚什麼。 明蘭轉頭看了丹橘一眼,丹橘明白她的意思,挺起胸膛轉身出屋,對著夏玉高聲斥責起來,並照例罰月錢並打板子,並革了差事,罰做灑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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