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三〇〇


  崔媽媽早得了信,趕急趕忙得過來,繃著臉服侍明蘭洗漱,她的心情很是複雜。根據專業知識,孕期行房也不是不成的,但到底還是有些那個……為著安全,最好還是別涉嫌;但妻子懷孕了,丈夫還沒往妾室房裡挪一步的,實屬萬分難得,這大半年的空曠,侯爺又正當壯年,總得給人條出路呀——真是左右為難。

  她也懶得訓明蘭了,反正她從來沒贏過,只待早飯後便去請了太醫來診脈。

  明蘭身體素來健康,懷相也十分妥帖,吃穿鍛煉也很有度,屬於大夫們非常喜歡的一類孕婦,太醫望聞問切了一番,表示一切狀態良好。崔媽媽忍著老臉羞紅,把昨夜的事跟太醫委婉的說了,老太醫到底見多識廣,只呆愣了片刻,便連連表示不妨事。又見崔媽媽滿臉褶皺,當下也不避嫌了,湊上去說了一番孕期行房的注意事項,崔媽媽這才多雲轉晴。

  到了長楓成婚那日,邵氏新寡,明蘭懷孕,朱氏產婦,顧府三位夫人都去不了,未免壞了名聲,只有太夫人親自出馬,廷煒素愛熱鬧,倒是興沖沖的去了。明蘭自己沒法去,便叫人備禮過去道賀,嗯,順道請小桃過去聯絡感情。小桃是個熱心的好姑娘,見盛家裡外忙的不可開交,便自告奮勇的表示願意幫手,回來時帶著滿肚子的八卦和三大包裹的吃食,吃食分給院裡眾姐妹,八卦孝敬給無聊的孕婦明蘭女士。

  婚禮十分熱鬧,賓客如雲,便是不瞧盛家,也要瞧柳家,何況盛氏幾位姑爺都來的整齊,顯得極為體面。席面上,王氏說話半酸不澀的,可惜缺乏技巧,人人都聽得出她不像臉上擺的那麼高興,老太太倒是真高興,真心發願『盼望子孫繁盛,闔家平安』。

  墨蘭尤其高調,恨不能叫所有人知道,前頭那位風光的新郎官是自己的胞兄,柳家嫡小姐以後就是自己親嫂子了,言行間頗有幾分失禮輕狂,王氏氣憤,有心喝止,卻礙著外人的面,不好斥責,還是高手華蘭出招,一擊致命。

  「咦?您家還有兩位姑娘呢,姑爺們都來了,她們怎麼沒來?」一位好事的婦人道。

  華蘭雍容大方,笑容可掬:「我那五妹妹剛生了個胖閨女,還沒出月子呢,我六妹妹也有身孕了,走動不方便。」說著,她便轉頭對墨蘭,一派長姐關懷,「我說四妹妹,你也勸勸妹夫,便整日忙著公務,再怎麼著,也得先有個後呀。」

  墨蘭俏臉發白,幾乎咬斷了牙根,不過倒也消停了。

  按照物以類聚的原理,太夫人很神奇的和康姨媽搭上了話,居然相見恨晚,明蘭猜測她倆在說自己壞話方面,應該很有共同語言。而外頭男席上,廷煒很快結交上了梁晗,越說越投機,拉著手就要去馬廄賞馬相,又約了改日一道鑒鳥品雞,韓誠也如願以償的和一般風流才子套上了交情,剛吃了兩盅酒,就約好後日鬥詩。

  人人得償所願,果然是十分和諧的一次喜宴呀——除了盛長楓,新人拜堂後送入洞房,長楓挑了新娘子的蓋頭後,還得出來宴客。沒能擠進新房的小桃近距離目擊,長楓走出新房的腳步有些踉蹌,神色十分沉重,據說那年林姨娘被趕出盛府,他的神情都沒這麼沉痛。

  明蘭很不厚道的樂了半天,翻帳簿的動作都輕快了許多。下頭站著的婆子們有些莫名,悄悄偷瞧了主子一眼,卻不妨明蘭一眼掃過來。

  「照媽媽和幾位管事的說法,前些年咱們府支出如此之重,都是因為四五兩房人咯?」

  彭壽家的滿臉堆笑:「回稟夫人,這話原不好說的,倒顯得咱們嫌棄兩位老太爺了。不過……」她笑得臉上都能皺出一朵菊花了,「老侯爺最是厚道體恤的人,咱們也沒法子呀。」

  明蘭點點頭,提筆就勾畫,聲音清朗明快:「既如此,從年前開始,這幾筆支出便可勾銷了……添上大哥的喪葬出項,再添上七姑娘出閣的花銷……來去便是如此。現今還有三弟妹房裡新請的奶娘和婆子……蓉姐兒和嫻姐兒眼瞧著大了,屋裡得多些貼心伶俐的了,這又是一項……」她說一項,下頭幾個婆子便應一聲。

  彭壽家的聽了半響,揣著小心思,輕聲問道:「夫人,兩位老太爺搬走了,咱們那兒人手充裕。那頭拆牆築牆的工事,我瞧著也不必多花那許多銀子,不若分幾段工事出來,叫府裡的擔一些。一來可省些銀子,二來也給府裡空著的尋個生計不是。」有差事,才有進項,才有油水,倘若什麼都不幹,清是清閒了,但豈不喝西北風。

  明蘭挑眉道:「哦,府裡有學過泥瓦手藝的家人?」

  彭壽家的一陣尷尬:「這,這……倒沒有。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就是……」

  「胡鬧!」明蘭斥責道,「動工破土不是小事,不做則已,一做便定要做好,更何況還是牆壘重事,必要堅固厚實才成。如今這泥瓦班子已算京城數一數二的,就這般侯爺還不放心內。你也是辦事辦老了的,怎麼說出這麼不省事的話來!」

  彭壽家的叫訓的滿臉土灰,連聲念錯,不敢再說話了。

  另一位方臉的婆子瞥了彭壽家的一眼,嘴角暗諷,上前一步道:「稟夫人,我這兒有個計較。自開春後,那班子泥瓦匠分三班開工,每日三餐外加茶水點心,都是不老少的。我看澄園的幾位老姐姐們,很是忙不過來,不如……」

  明蘭不發一言,只微微蹙眉,似在思忖此事的可能性。

  那婆子暗窺明蘭臉色,連忙又道:「我們幾個原本就是廚房上,以前主子多,廚上人手也多。雖兩位老太爺搬走時,也帶走了些廚子,但還是空下許多人手呀,咱們白領著月錢,也是心裡不安。」

  明蘭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其實澄園裡的確人手不夠,光伺候主子那是剛剛好,可一有個什麼旁的活動,就立刻捉襟見肘,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只是現下已有人管著這事了……」採買伙食可是一樁肥差。

  那婆子見事有鬆動,趕緊趁熱打鐵:「不用夫人費神。咱們幾個只去給老姐姐們幫手便是,別的一概不敢插手的。」

  明蘭微微凝神,看了她一會兒:「這豈不是太麻煩你們了。工頭們天不亮就要吃飯,你們就得半夜走許多路過來。還有……別的法子麼?」

  那婆子聽出明蘭話裡的暗示,驚喜的抬頭:「這個……若夫人信得過,咱們沒三日支領一筆銀子,在空的廚房裡預備飯食,跟澄園的老姐姐們一個樣兒,按時提著送過去,反正其中兩處工地離咱們那兒也不遠,一應鍋碗瓢盆都是現成的。夫人,您看……」

  明蘭點點頭,輕輕揮手:「成。就這麼辦。」

  那婆子立刻跪下謝恩,感激不已,滿口『夫人仁慈能幹』的好話,旁邊眾婆子看著,直是又羨又眼紅。

  「你是範安家的罷。回頭你就去找廖勇家的,叫她帶你去賬上支銀子,下午晌就去辦,明日就開工,可來得及,好,那就這樣。」

  下頭那範安家的磕頭如搗蒜,明蘭微笑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既領了我的差事,就得照我的規矩來,若飯食不好,或是誤了鐘點,我可是不輕饒的。」

  範安家的抬頭高聲道:「若辦不好,夫人只管拿我下酒菜!」

  明蘭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屋裡的丫鬟們也是樂了。

  幾個廚房婆子,外加一些打雜的媳婦丫頭,四五兩房走時沒把她們帶走,太夫人和朱氏也沒要她們,只叫她們這麼閑著,回頭裁了差事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之前未受重用,之後也沒見有出頭的機會,能用就先試試吧。待會兒把這些人的資料翻出來看看才是真的。

  「夫人……」另一位帳房上的婆子道,「那,這帳目?」

  「如今工事還沒修完呢,還是照老樣子。兩邊各管各的,你們這個帳房只管太夫人,大嫂和弟妹這三頭,另使喚人手的月錢,不過你要向我報帳。我這兒的對賬規矩,你每個月去郝管事那兒支領銀錢,然後造冊,錄入……這不用我來教你了罷。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祖宗本有留下來的用度成例,主子怎樣,下人怎樣,咱們照辦就是。」

  那婆子聽的暗驚,心想你卡住了進項銀子,我這帳房以後不過是個過場,你叫我滿我就能滿,叫我空我就得空著。「那……倘有個要緊的呢。我這邊賬上的常例銀子不夠,那可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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