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二八五


  偏明蘭是個牛皮糖投胎的,從不知怕她,本就想念祖母,好容易見了,粘得愈發急了,還滿口胡說八道什麼『瞧祖母人也瘦了皺紋也多了定是想她想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催人老』云云。鬧得她又好氣又好笑,恨不能拖過來打一頓,又恨不能跟小時似的親兩下。

  祖孫倆自顧自的笑鬧,只說得一旁的王氏被冷落的臉色發青,才正經的說上話。

  「該注意的事項你怕比我還清楚。總之,這些日子要當心,吃的傳的,甚至熏香爐,銀絲碳,還有園子裡的花草,你都要注意。尤其身邊的人。這個時候,寧可冤枉了,也不可放過;若怕傷了人和,便先把人押到莊子裡,回頭再查清發落不遲……」

  「祖母,我省的啦。」

  不知第幾遍這麼說了。老太太不斷叮囑,明蘭為著叫她放心,只好不斷重複這句話。

  老太太殷殷囑咐,又轉頭對崔媽媽道:「你是湯藥上辦事辦老了的,旁的人我也不遣了,這孩子我只託付給你了。」

  崔媽媽忙福身道:「老太太的話我記下了。夫人自小就是我服侍的,我拿命說一句,便是天塌下來,我也要護夫人和小主子周全。」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

  明蘭心裡感動,但也被囉嗦的耳朵發麻,忙見機岔開話題:「咦,全哥兒怎麼沒來?不知可還記得我這姑姑麼?」

  王氏總算逮著機會說話,忙道:「這孩子近來皮的很,怕吵著你,便沒帶來。」

  「那慧姐兒呢?可好。」

  提起小孫女,王氏也是滿臉笑容:「要說這小丫頭呀,比她哥哥強十倍,不哭不鬧,又乖巧又熨帖,見人就會笑。你爹和老太太都喜歡的什麼似的。」

  「那比大姐姐和五姐姐如何?」明蘭故意打趣道。

  王氏白了她一眼,大聲道:「若比她們,那就強出百倍了!」

  明白笑得歡快,指著王氏,俏皮道:「祖母,你聽你聽,太太見異思遷,有了孫女就忘了閨女,回頭我告大姐姐和五姐姐去,你可得與我作證。太太如今變心嘍,不疼她們了!」

  屋裡眾人一齊噴然,丫鬟婆子們側臉偷笑,老太太用力摟著明蘭,嘴裡笑駡著『猢猻猢猻』,王氏笑得滿臉通紅,直拿帕子捂眼角,适才的些微不悅也散了去。

  「旁的沒什麼,就是楓哥兒的婚事,已定在開年春,你是沒法來了。」老太太慈愛的望著明蘭,「回頭叫你姑爺來吃酒便是。」

  明蘭笑著點頭,王氏想起一事,也道:「你大姐姐本想來的,這陣子卻叫事給絆住了,說是待空了,便親自來瞧你。」

  「大姐姐若忙,就別來了,自家姐妹,不必多禮的。」明蘭擔心華蘭不好出門,免得她又和那極品的婆母打交道。

  「不妨事的,她說可來的。」王氏笑著道,「她如今覺著自己是過來人了,大約緊著來提點你,好顯擺一番能耐罷。」

  眾人又是一陣笑。沒有人提起墨蘭。

  ……

  孕婦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呢。頭三個月坐胎期間,連散步等運動都不好多做,只需吃吃睡睡,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其實根本不需要考慮,完全依賴本能,如今的明蘭跟一頭小豬沒什麼區別,吃完了就發困,睡醒了就覺著餓,見了人就半清不醒的哼哼兩聲。

  此外,還翻著花樣想吃的,一忽兒甜一忽兒鹹,一忽兒辣一忽兒淡,有時連清水都覺著有氣味,有時又聞不得飯味。

  此時便顯出前紈絝子弟顧廷燁的能耐了,只有明蘭想不出,沒有他弄不到的吃食,什麼犄角旮旯隱沒市井的攤販酒樓私家菜,川贛徽浙,各家菜系,他隨口指點路徑,須臾可得。

  坐在對面,瞥一眼奮力吃喝的明蘭,再瞄一眼她尚且平平的小腹,開始走神,無限美妙幻想,他心裡就跟揣了罐蜜糖般。

  如此過了三五日,明蘭依舊幸福如豬頭。那邊廂,卻出了事。

  小桃十分興奮得跑來報信:「楊家姑老太太來了!」明蘭懨懨的伏在炕上,沒好氣道:「什麼大事,也值得你這般。去說一聲,我身子不適,就不去請安了。」

  「不是的,夫人。」小桃臉蛋紅撲撲,大冷天額頭上居然冒著熱汗,「姑老太太誰都沒叫,只關起門來和太夫人說話,好似在跟太夫人發脾氣呢!」

  ……

  「你到底給廷燦備了多少嫁妝!」楊姑老太太如風火輪一般趕來,風度盡失,拍著炕几質問。

  太夫人心頭不喜,但還是擺出笑臉:「喲,你這做姑姑這就過問起侄女兒的嫁妝來了?放心,定叫公主與駙馬滿意,叫你長臉!不敢說十裡紅妝,卻也是京城裡數得上的。」

  「你胡謅什麼!」楊姑老太太擦著額頭上的汗,是冷汗,「你嫁進來幾十年了,顧家嫁女的慣例你是知道的,你這回給燦兒備的嫁妝可是超出許多了?」

  太夫人垂下眼瞼,慢慢抬手去拿茶碗,不說話。

  楊姑老太太氣急敗壞道:「我不是來給自己抱冤的!也不是來算後賬的!你要給燦兒備多少嫁妝是你的事,可你為何遲遲不將家產交付于廷燁夫婦!」

  太夫人嘴角一歪,諷刺的笑出來:「怎麼?他們終於忍不住了,到外頭嚷嚷去了。還真道他們不屑這點子家業呢,鎮日煊赫的不可一世。」

  楊姑老太太見她這幅樣子,深深吸一口氣,撫平氣息道:「我不是與你說笑的,這事若沒辦好,廷燦的婚事怕也要黃!」

  「什麼!這是從何說起!」太夫人急了,當即撐著桌子起來。

  「就從今早我去駙馬府討要庚帖說起!」

  太夫人微微顫顫的坐下,一臉不明所以。

  楊姑老太太順平了氣,緩緩道:「前幾日,駙馬府來人說庚帖的事,我特意緩了幾日,也讓燦兒擺擺架子。至今日,我才和黃家世子夫人一道去駙馬府,原想著先拿了韓家三公子的庚帖,再來換燦兒的,誰知……哼,觸了好大一個黴頭!」

  「怎麼?韓家變卦了?」太夫人驚懼交加,聲兒都打著顫。

  「也不是。」楊姑老太太想起今早在公主面前的窘迫,直氣得牙癢癢,「說起來,慶昌公主也氣得夠嗆。……昨日宮裡設宴,皇家貴眷都去了。沒開席前,貴眷們便聚著吃茶說笑,也不知誰提了句韓顧兩家正在議親。大夥兒便你一句我一句的道賀起來,還有誇燦姐兒才氣高的,慶昌公主雖未說什麼,但心裡也是高興的,本來好好的,誰知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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