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二六一


  老太太倏然睜開眼睛,直盯著明蘭,目中精光陡生,沉聲道:「你待如何?」

  明蘭身姿傲然,淡紅的嘴角微彎:「如今,丹書鐵券,禦敕匾額,俱在我這兒。他們若不走,我就不拆澄園的牆。想並府,做夢。」

  「所以……」老太太緩下神情,興味道。

  「我拖的起,廷燁拖的起,大傢伙兒都拖的起,唯獨……」明蘭忽淡淡的笑了下,「廷燦妹妹卻等不起了。」

  顧廷燦若想說門好親,就得趕緊了,不然真要成老姑娘了。

  小秦氏此人,一輩子都慣會躲在後面裝白花,卻拿別人做靶子沖前頭。

  這回,明蘭要讓她自己動手去了幫手,水落石出,浮出來的就是各自真實的面孔,以後若要再鬥,就得自己赤膊上場。她一概奉陪!

  過了良久,老太太才略開了笑顏:「這是你想的?」

  明蘭眼神堅毅:「他予我尊榮和信任,我不能只安享富貴。」

  §第151回 小姑子的婚事

  托盛老爹的福,明蘭曾有幸親眼觀摩一流白花表演近十年。林姨娘可以用各種原因輕而易舉的挑起王氏的怒火,有幾次明蘭幾乎可以確定她是上趕著受罰的,或站或跪,弄出點傷來更好,然後盛老爹就會和王氏大吵一架。

  後來房媽媽暗地裡說,如今的林姨娘已大不如前了,想當初(姚依依沒穿之前),林姨娘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人前人後偷偷抹淚(表示各種委屈),或哀春傷秋一把(傷懷身世),甚至只要神色落寞,那時的盛紘就會熱血沸騰,正氣淩然的為她去抱不平,或去訓斥王氏,或補貼林氏大把好處。

  明蘭總結:凡是白花,都需要一個或幾個正氣淩然的不平黨,他們總能輕易的被白花的各種委曲求全或深明大義而『感動』,繼而前去打倒邪惡勢力。

  其實明蘭覺得林姨娘還不夠本事,她最多只能哄得盛紘為自己去衝鋒,真正頂級的白花,可是能連原配的親生兒女都『感動』的站在自己親媽的對立面,去為個破壞自己家庭的小三抱不平,這是何等功力。

  總而言之,白花的戰鬥模式決定了她們必然隱藏後頭,需要借助某些『正義人士』,如果親自上陣出招,張牙舞爪,那就不叫白花了,該叫食人草。

  所以此時的明蘭陷入一種莫名的興奮中,她明知這幾日會有許多麻煩糾纏等著自己,她依然興興頭的期待著;她十分好奇,當身邊再無可借使之人後,那位『賢明達觀』的太夫人會如何行為。

  葬儀結束之後的某日,顧廷燁手持當年那份分家文契,當著濟濟一堂,以漫不經心的口氣直接道:「不知四叔和五叔何時遷居?若要幫手,言語一聲,小侄自當聽命。」

  最近過的憋屈,五老太爺當場就怒了:「你小子這就趕人了麼?!」

  顧廷燁連話也懶得說,只拂袖起身,攜上在一旁裝老實的明蘭,雙雙離去。

  所謂大浪淘沙,這種關鍵時刻,才能看出各人的真實心性。

  面對顧廷燁的倨傲,尚帶著幾分文人傲氣的五老太爺最有骨氣,二話不說就嚷著要搬家,還說了兩句痛快話『就算你小子留我,我還不願呢』,五老太太心急如焚,多次勸說不下,只好拿『那宅子多年無人居住,尚需修整時日』云云來拖延時間。

  顧廷煬自在詔獄裡吃了些驚嚇,回府後就躲在屋裡和美妾嬌婢飲酒作樂,再也不肯出來了,煬大太太照例縮脖子不發言;由於意見不同意,顧廷狄夫婦也只好拖拉的張羅著搬家。

  明蘭聽了,微微一笑轉頭道:「你瞧怎地,叫我說中了罷。五叔是真清高,五嬸嬸卻是個西貝貨。」顧廷燁道:「當初娶煬大嫂子時,就說五叔縱算不通世故,到底重信守諾,不失君子之風;五嬸卻有些慈母多敗兒了。」

  明蘭大為贊成,忍不住問道:「這麼明白的話是誰說的?」

  顧廷燁黑了臉,半響,才幽幽道:「是老爺子。」

  比起五房的混亂,四房倒難得的平靜,四老太爺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養病』,便如沒聽到那日顧廷燁的話,整房人從上到下一概緘默不語。

  明蘭扁扁嘴,心裡鄙夷,並不予評價。

  這麼耗了半個月,太夫人漸漸『病癒』,走東家串西家,到處勸說安撫,誠懇挽留兩房,還自說自話的表示顧廷燁那日的話不過是說說而已,請大家不要當真。,

  並趁明蘭來請安時,提起了這事。

  「如今煜兒已出了百日,便是動土修建也不礙事了。皇上把澄園和侯府中間那片地也賜了下來,你和燁兒打算何時拆牆並府?」

  明蘭心裡了然,微笑道:「地和牆都在那兒杵著,也跑不了,這事不急。」

  太夫人眸色一閃,慢慢撥動著腕子上的念珠:「不急是不急,可也要有個定程,總不好一日拖一日,到底是一家人,隔著堵牆算怎麼回事?」

  明蘭掩袖輕笑:「瞧您說的,金陵和青城和京城三地,隔了何止一堵牆,難道咱們就不是一家人了?血緣親情乃是天性,要緊的時候,還不是出人出力。是不是一家人,又不在一堵牆,您多慮了。」

  太夫人怔了一怔,強笑道:「這話倒也是。」頓了頓,又愁容滿面,「還有一事,你四叔和五叔當初出了錯,如今已事過境遷了,也該把侯府的匾額掛上去。這幾日,我夜裡老夢見燁兒他爹,心中多少惶惶不安。如今靠著燁兒的本事,把咱家的聲勢重新振起來才是。不然,不然……我以後去了地下,也沒臉見他們的父親了!」說著,眼眶中便有淚珠閃動。

  長輩這般情狀,多少叫人動容,可明蘭卻眼望窗外,慢悠悠道:「老侯爺的心願麼?我瞧也不儘然吧。他臨終的心願,不也沒人當回事麼。」

  這話一說,太夫人臉色驟變。

  顧廷燁從不是忍氣吞聲的主,這回既替侯府求了情,還得替顧廷煜辦喪事,氣堵憋屈之下不好發作,待賓客走後,索性當著金陵和青城族人的面,把事情抖摟出來,算是出口惡氣。

  當初那幾位受託的族叔羞憤難言,尤其是青城長支的嫡房堂伯,更是當場發難:「當初你們叫我等交出書信,百般狡辯,明明說是替廷燁侄子看顧產業,免得他胡亂糟蹋了。就算以前廷燁侄子荒唐不懂事,可他領軍職後可算出息了,你們為何還捂著不拿出來!」

  四房和五房一陣尷尬,不敢開口應答,只有顧廷煬不知死活的嚷嚷:「大伯那會兒都病入膏肓了,誰知道他腦子清醒不清醒?萬一他老糊塗了呢……」

  話還沒說完,就遭來一頓鄙視的目光,然後他被五老太爺一記響亮的巴掌甩在臉上。

  眾人責難之下,連太夫人的不銹鋼般的好名聲也受了磨損,雖然她一早就交還了其中三分之一的產業。金陵的一位堂叔母素來尖刻,作為同輩的妯娌,她常被和『賢慧慈愛』的太夫人做對比,這次總算逮著機會了,當即酸諷:「還真當她是百年難得一回的好後娘呢!」

  聽了這些,顧廷燁大爽,連後來五老太爺交還了那三分之一的產業都沒怎麼注意。

  只有四老太爺皮厚不怕開水燙,依舊裝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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