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二三五


  她也讀過古代幾年刑律,平常跟著父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門道,照适才顧廷燁說的,就算把勾連的罪名落實,顧家到底是開國勳貴,加上顧廷燁的面子在,估計也不會也殺頭充軍這麼慘。那麼,最壞的情況是什麼呢?

  明蘭朝外面看去,除了顧廷燁神色定然的喝茶,其餘眾人都是或驚慌,或惶恐,或焦灼,形色不一。

  長房最擔心的,自然是被申斥個治家不嚴,罰沒家產(御賜田莊),甚至奪爵;四房和五房最擔心的,應該是罪名一旦落實到個人,到時說不定要受罰,或勞改,或坐牢,或流放,都不是好受的。那麼顧廷燁想要什麼呢?

  明蘭忍不住抬頭去看那個端坐的男人。僅僅是想看當初欺侮過他的人倒楣嗎?

  「二侄子說了這許多,扯了一大通,莫非是存心推脫!」五老太爺一咬牙,直直的盯著顧廷燁,「你就安生瞧著自家叔伯兄弟去受罪!你便給一句話吧,到底幫是不幫。」

  「五叔也給句話吧;适才我說的,莫非真確有勾連其事?」顧廷燁悠然道。

  五老太爺被噎住,他不能否認,可也拉不下臉來承認,免得招惹顧廷燁一頓『忠君愛國』的數落,他是讀書人,到底要面子。

  四老太太本不想插嘴,可若四老太爺出事,自己女兒也別想嫁風光了,便柔聲道:「燁哥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便是你叔伯兄弟偶有做錯,你也當幫扶一二,到底是一家人不是?」

  顧廷燁看了她一眼,道:「我自不能袖手。」

  明蘭暗自揣摩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嗯,話題又繞回原處了。

  四老太爺掏出帕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抬頭沖顧廷燁道:「燁哥兒呀,說起來咱們家如今就你是頂事的,你大哥身子不好,也擔不得什麼事,這爵位和一家子的重擔,還要你做棟樑扛起來才好……」

  太夫人赫然抬頭去盯四老太爺,目中隱然憤恨。

  「四叔慎言!」顧廷燁立刻放下臉色,肅穆道,「長幼有序,豈可妄言!亂了祖宗家法,壞了兄弟情分,四叔可是不該了!」

  四老太爺訕訕的坐了回去。

  明蘭眉頭一皺,四老太爺也忒露骨了,可算是無恥了,而且他們始終沒有弄明白顧廷燁的心思。他不是為了要爵位而要爵位,他是為了咽不下那口氣,為了早死的親娘,為了這麼多年來受的委屈。從這個角度來說,四房和五房其實比別人更可惡。

  「燁哥兒,你倒是說句話呀。」太夫人瞧著不對,直發問道,「這事兒到底該如何了結?」

  顧廷燁看她焦急的樣子,緩緩道:「若查明無事,那是最好;若是……」他無奈一笑,不再說下去了。

  五老太爺冷冷盯著顧廷燁,森然道:「我只要顧家平安無事,顧家人各個都能全身而退!」

  ——切!這還『只要』?您要求可真低。明蘭腹誹。

  顧廷燁也靜靜看著他,聲如冷泉:「既要平安,何必當初。五叔不必動氣,倘若廷燁至今在外未回,五叔又當如何?」

  廳中眾人俱是心頭一震,當年顧廷燁離家之時,氣病的老侯爺床前圍滿了人時,四老太爺和五老太爺曾如此勸慰:就當顧家沒這麼個子孫!

  眾人一時無言,太夫人垂淚而泣:「燁哥兒,都是我的不是,當初叫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你若有氣,都沖我來便是,是我沒照看好你,叫你負著氣就出去了……」

  到底是繼母,這麼哭起來也不好看,明蘭思忖著是不是要出面去勸一勸。

  顧廷燁已轉身上前,扶著太夫人,溫言道:「便是有事,我自也會去疏通打點。」

  「可否能無事?」太夫人不死心。

  顧廷燁簡短道:「如今一切俱不清楚,還不好說。」

  這話便到此為止了,人家已承諾會幫忙,你還能說什麼。廳中眾人面面相覷,均是無可奈何,今日的顧廷燁竟是軟硬不吃,打起太極拳來了。

  「不過,」顧廷燁微微一笑,環視在座眾人,「別的不敢說,至少性命,我總要保無虞的。」

  語出別有深意,不少人心頭一驚。

  §第141回 對策·上

  從甯遠侯府回澄園,夫妻倆一路無話。這日顧廷燁在外書房一直議事到深夜,先是和公孫白石議政,又口述條令,叫七八個書吏筆擬,直到醜初,才帶著一身濕冷的露氣回了屋。

  進屋後,伸手輕搭床簾,卻見錦繡堆裡露著半叢烏雲般的秀髮,整個身子卻埋的看不見,只有被角邊上露著一隻白嫩透紅的小腳丫,胖胖的腳趾還微微翹著。

  他輕笑了下,忍不住戳了戳那禿頭禿腦的小腳指,轉身去了淨房,洗漱完後,換過一身綾緞裡衣回到床邊,卻見明蘭已經醒了,正歪在脖子靠在枕頭上,迷糊著眼睛看他。

  「你醒了?」男人嘴角含笑,掀被角上鋪。

  明蘭點點頭,好像剛睡醒的貓仔,呆呆的抻著小胳膊:「你撓我腳癢癢時,我便醒了。」

  顧廷燁臉上微滯了下,若無其事的攬過明蘭在懷裡,兩人互擁著躺下,明蘭把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嘴裡低低咕噥了一聲,顧廷燁沒聽清,閉眼隨口問了句。

  明蘭把下巴擱在男人胸口,直直的看著他: 「侯府那邊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不然哪那麼巧,偏就這個時候帶著她去巡視莊子。

  顧廷燁睜開眼,見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自己,便笑了笑:「劉正傑是給我遞過話,不過也是兩下趕巧了,我索性帶你出去避一避。」

  明蘭從被窩裡坐起來,抱著纖巧的雙膝,歎道:「雖說我這和尚是逃得逃不了廟的;不過避得一時也好。然……」她頓了下,轉頭瞧他,低聲道,「你真打算全然袖手麼?」

  顧廷燁眸子深黑,過了會兒,才道:「一樣勾連罪逆,多少公侯伯府,抄家的抄家,奪爵的奪爵,便如程國公府算功過相抵,也被罰了三年誥賞和五年祿米,憑什麼甯遠侯府就能例外?」豐澤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我不添把柴便不錯了,還想藉我免責?」

  明蘭悠悠輕歎了聲,顧廷燁又道:「不過我還是動了點兒手?」

  明蘭睜大眼睛,表示不解。

  「我打過招呼,讓把甯遠侯府的事先緩緩,先審理其他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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