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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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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恭嘴上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心裡卻泛起一絲淡淡的暖意,那是狐狸最夠義氣的一次。 「好好,那我就不說話了。」恒伽微微一笑,不再做聲。 沒過多久,長恭就毫無懸念地敗在了孝琬的手下。 她惱怒地站了起來,憤憤道:「不玩了!」長恭的棋品一向很差,只要輸了棋就會發脾氣,不過這個壞毛病只有和她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恒伽慢悠悠地開口道:「長恭,其實你剛才只要走一步就可以扭轉全域了。」說著,他順手指了指其中一粒棋子。 「那你怎麼不早說!」長恭一看果然如此,更是怒氣衝天。 恒伽保持著那抹優雅的笑容,「咦?不是你說的觀棋不語真君子嗎?」 「你——」長恭被氣得翻了一個白眼,這只狐狸……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孝琬的隨身侍從劉岷匆匆走進了院子,俯身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孝琬的臉色大變,立刻起身,「長恭,恒伽,我偏邸那邊有點事,要先過去一下,你們接著玩吧。」 「三哥,什麼事?這都快吃晚飯了……」長恭見他面色奇怪,不由得有些擔心。 「沒什麼,沒什麼,」他露出一個笑容,「我去去就回。」 「三哥是怎麼了……這麼著急?」長恭不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恒伽沒有說話,眼底飄過一絲複雜的神情,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孝琬還沒有回,一家人開始焦急起來。 就在長公主打算派人去找他的時候,劉岷忽然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道:「不,不好了,王爺,王爺他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砰!長公主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摔成了碎片。崔瀾的臉色也是大變,一旁的小正禮偏偏不合時宜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高府裡頓時亂作一團…… 「皇上好端端地怎麼會把三哥押入大牢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說清楚!」長恭一把將劉岷從地上扯了起來,焦急地詢問道。 「是,是這樣的。今天小的見到偏邸外有些可疑的人,所以前來稟告了王爺,王爺就打算去看看,誰知道……」他的眼眶一紅,「誰知道一到偏邸,就發現那裡已經被禁衛軍包圍了。領頭的祖大人一見王爺,就立刻令人將王爺抓了起來,說是……說是……王爺有謀反之意……」 「胡說八道,我三哥怎麼可能謀反?!無憑無據又怎麼能說我三哥有反意!」長恭在聽到「謀反」這兩個字時被震得心膽俱裂……這是必死之罪啊!一種極度不安和驚慌的黑暗氣息彌漫開來,帶著寒徹心扉的冷風,仿佛是無邊的幕布,將她牢牢圍住,不能呼吸,像是靈魂一點一點被剝離了身體。 長公主身體一晃,險些暈了過去,幾位侍女趕緊扶住了她。崔瀾緊緊抱住了號啕大哭的小正禮,面色死人一般的慘白。她比誰都明白,如果夫君被定了謀反之罪,那麼她的兒子……必然也難逃一死。 「可是,祖大人搜出了王爺私藏的佛牙舍利……」劉岷帶著哭腔道。 「佛牙舍利?」齊國素來尊佛成風,所以長恭也知道這件寶物的珍貴,佛牙舍利歷來是帝王才可擁有之物,如果真是三哥私藏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她不由懷疑地看向劉岷,又重複了一遍,「三哥當真私藏了舍利?」 看到劉岷肯定地點了點頭,她的心咯噔一聲沉了下去,脫口道:「三哥真是太糊塗了!」短時間內,她腦中一轉,又立刻質問道,「可就算是私藏了舍利,也不能證明我三哥想謀反啊!」 「光憑這個當然是不可以,不過,」劉岷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懼神色,「除此之外,祖大人還搜出了王爺私藏的許多兵器!」 「什麼!」長恭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只覺得有一隻手伸進她的胸腔,抓住那裂開的半片心,連皮肉帶骨血,生生地扯了出去。那一下快如閃電,她竟感覺不到疼,只是胸口空空的,天地漆黑,腦中一片空白。 她喃喃地重複著,「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長公主此刻回過了神,輕輕喚了一聲孝琬的名字就流下淚來。崔瀾則好像失去了魂魄,雙目發直,抱緊了正禮。 「四叔叔,我要爹爹……」小雲拉住了長恭的衣袖抽噎著哭泣道。 整座高府,頓時被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見此情景,長恭心如刀絞,只得按捺住驚惶,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在高家,她是她們眼中唯一的「男人」,她是她們唯一的希望,她必須冷靜。 沒有時間繼續在這裡發呆了,她該去找九叔叔問個明白才對! 「小雲,我這就去宮裡,一定將你爹爹帶回來。」她一個轉身沖到馬廄,牽了飛光馬就往宮裡趕去! 一路上,長恭不停地揮舞著馬鞭,催促著飛光跑得快一些,更快一些。風不停地吹拂著她的耳郭,刺啦刺啦的聲音不斷震動著她的耳膜。 秋雨綿綿風蕭瑟,空茫茫,混沌沌,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人。 此情此景,為何是這樣的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過相似的經歷。 那時高洋還在世,聽到三哥被押入大牢的消息後,她也曾這樣在風中幾近瘋狂地策馬狂奔。那一次,如果沒有九叔叔,她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為什麼偏偏這一次,原本是屬於高洋的角色卻換成了九叔叔…… 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一定有…… 昭陽殿內,燭火昏暗。 殿外開滿了白色的菊花,厚實的花瓣潔白晶瑩,還帶著夜間的露水,風中有淡淡的幽香飄了過來。 長恭剛到殿前就被王戈攔了下來,說是皇上已經休息了,任何人都不想見。她哪裡聽得進去,推開他就要硬闖。王戈立刻抱住她的腿,死活不讓她闖進去。 長恭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招,又不能一劍砍了他,只好沖著高湛的房間大聲道:「九叔叔,我知道你沒睡,為什麼不肯見我?!」 「蘭陵王,你竟敢驚擾皇上,好大的膽子啊!」王戈氣急敗壞地低聲道。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高湛略帶無奈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長恭,你進來吧。」 長恭瞪了王戈一眼,抬腳就走了進去。 不出她的意料,高湛不但沒有睡,居然還很有閒情逸致地在描著水墨畫。從她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他側面那完美的輪廓,在燭光下猶如畫手精心描繪般美麗。 「九叔叔,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對,我三哥確實私藏了那粒舍利,他實在是糊塗,可是他絕不會有謀反之意,更別提私藏兵器了。就算搜出了兵器,也有可能是別人栽贓陷害!和士開和祖本來就是一夥,素來看三哥不順眼,我看就是這些奸臣在陷害我三哥!」長恭上前兩步,開門見山道。 高湛重重地勾下了一筆,輕歎了一口氣,「長恭啊,你還是改不了急躁的毛病。你說的情況我自然也想過,但這麼多的兵器的確是從孝琬的偏邸裡搜出來的。我身為一國之君,也要做些表面功夫,所以才將孝琬暫時押入了大牢。趁這段時間,我會親自派人將這件事查個清楚。孝琬在牢中很安全,沒有人敢動他半分。」 長恭聽他這麼一說,急躁的心情稍稍平緩了一些,但還是不確定地問道:「但三哥他私藏佛牙舍利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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