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千年來愛你(4)_秋夜雨寒

四

　　春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對鏡而視，白敏，不，確切的講，是一個新的慕容楓，覺得挺滿意。鏡中的女子，清麗、典雅，極是素淨的一張臉，表情淡淡的。

　　「我們走吧。」慕容楓拂了一下肩頭幾縷尚帶濕意的長髮，抬步向室外走去。

　　「小姐。」春柳遲疑的說，「您要不要等四皇子回來一同去？」

　　「為何要等他。」慕容楓微微一笑，走到室外的她，陽光下那笑容純淨如水，看得春柳一臉訝然，自從小姐病好後，就如同換了一個人，整個人神清氣爽，清麗脫俗。

　　由四皇子府邸的丫頭煙玉帶著，軟轎左拐右拐，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停在了祥福宮外。

　　由煙玉領著進去，跪下。

　　太后和皇后正在閒聊，太子司馬哲和太子妃慕容芊陪在一邊。除了慕容芊用眼角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慕容楓外，其他人好象就沒有看見她一般。

　　慕容楓垂首跪在地上，安靜得就好象並不存在。

　　進來的時候，這裡的一位小太監已經輕聲宣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皇子妃來祥福宮請安了。」

　　所以她樂得不吭不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太后早已經聽到小太監的話，但故做未聞，和皇后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煙玉本就是她手底下的丫頭，特意送去司馬銳那兒，為的就是了解司馬銳和慕容楓的情況。今日一早煙玉就讓人捎來了話，司馬銳，也就是她那個最最令她頭痛卻又最最喜愛的孫子，果然一夜未歸。

　　但慕容楓並未有任何哭鬧言行，竟然一夜安穩睡到天亮！

　　難道這個慕容楓真是愚笨到如此遲鈍？她知道孫兒原本想要娶的是慕容雪，她曾經見過慕容家的四個姑娘，尤其以慕容雪容貌最為出色，而這個慕容楓最是不起眼。

　　可，有司馬哲和慕容芊前來遊說，再加上慕容青良懇求，一再言說，慕容雪年紀尚小，不能婚配，最後就定下了慕容楓，畢竟是慕容王府的小姐，如果沒有那三個比著，慕容楓也是個容顏出眾的姑娘，只是可惜太木。

　　太后心中暗自思忖：如果這個慕容楓真是如此不濟，怕是只能再等一年後，為孫兒再將慕容雪娶進門，讓她們姐妹二人同伺一夫。

　　這局面一直持續了有一頓飯的功夫，司馬哲看了一眼妻子，見慕容芊面上已有幾分不忍之色，畢竟地上跪的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但她不便出言相助，只得忍著，她也自知，父親用三妹替換小妹，確有欺君之嫌，父親疼愛小妹，不惜犧牲三妹的幸福，但以四皇子的行事，三妹定是不會有好日子可過，而且只怕小妹終是脫不了要嫁給四皇子的，犧牲三妹也只是一時權宜之計罷啦。

　　司馬哲低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安靜無語的慕容楓，沉吟一下，輕聲咳了一聲：「皇皇祖母、母后。」

　　太后看了一眼長孫，司馬哲用眼神示意地上還跪著一個慕容楓，再掃一眼身邊坐著的慕容芊，提醒皇皇祖母不要太過，好歹也得給慕容芊一個面子，不要令她太傷心。「是楓兒吧。」太后立刻慈祥的一笑，好象突然看到了地上跪著的慕容楓，然後假意斥責小太監，「小德子，楓兒來了，你為何不通報？」

　　小太監一臉惶恐，明知太后是故意，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地上的慕容楓這才抬起頭來，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任何不快，聲音清柔和緩，「皇皇祖母，定是小德子公公怕出聲驚擾了您和母后的攀談，所以才小聲小語，到是細心。皇皇祖母，您可且莫怪他，只叫他下一次聲音稍稍大些就好。」

　　太后一愣，不僅她覺得意外，房內其他三人也是一愣。

　　慕容芊眼睛睜大，這，這，這哪是素來木訥的三妹的言行？

　　司馬哲輕輕挑了一下眉，平日見到的慕容楓從不曾如此膽大！

　　太后和皇后二人注意到的卻是慕容楓的笑容，以前也見過慕容楓，但因她沉默不起眼，所以並未注意過她。但今日一看，到真是眼前一亮，水紅色的裙，唯一的修飾就是頭上一根玉簪，飄逸出塵，恰到好處，尤其是那笑容，通透明淨，清爽不俗。

　　太后一時有些語塞，「噢，好。」

　　「皇皇祖母能允楓兒起來嗎，怕是盤中茶水已有些涼意，飲之不妥，可否容楓兒去換兩杯熱茶？」慕容楓看一眼煙玉手中的託盤，心想，怕是那茶早已經冰涼。「快起來吧，你瞧，我只和你母后聊天啦，楓兒不會怪皇皇祖母吧。」太后這才恢復常態，面帶慈愛笑容的說。

　　慕容楓一笑，唇紅齒白，眉清目秀，透著一股可人的清爽感。

　　她站起來，膝頭有幾分酸痛，但她忽略不計。

　　煙玉立刻去換了兩杯新茶，遞於她，她盈盈一笑，說：「楓兒特意為皇皇祖母和母后奉茶，願皇皇祖母和母后日日開心，容顏常駐。」

　　太后抿了口茶，似是不經心的問：「楓兒，你的病好了沒？」

　　慕容芊原本還在詫異三妹的變化，耳聽得太后如此一問，立刻嚇出一身冷汗，她也知請曹太醫前去為三妹診治的事瞞不過太后和皇后，雖說曹太醫是太子府中的，但畢竟是宮中御醫，出宮診治怎麼可能瞞得過太后和皇后呢？

　　只是她們應該不會知道三妹是因為拒婚才生得病吧？「謝謝皇皇祖母關心。」慕容楓依然面無異色，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才不信慕容楓拒婚的事能瞞得過宮中的人，尤其是後宮中最有權勢的太后和皇后，「多虧大姐讓宮中曹太醫前去替楓兒診治，真正是妙手回春，現在已經康復如常。」

　　太后心中一愣，難道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可那曹太醫怎敢用假話欺瞞她？雖然他是長孫府中的人，可也只是皇上指給太子府的一名御醫，借他個膽他也不敢欺瞞自己和皇后。「是不是有些心病呀？」太后放下茶杯，看著慕容楓，聲音微有些嚴厲，縱然孫兒再不濟，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慕容楓拒婚。

　　慕容楓面色沉靜，聲音平和，「皇皇祖母果真心細，楓兒原以為可瞞得過皇皇祖母。楓兒生病確實是楓兒任性，楓兒以前聽聞一些對四皇子不好的傳聞，心中很是害怕，怕一生被辜負，所以去父母跟前請求父母退掉婚事，但父親大人說楓兒聽信謠傳，罰楓兒長跪自省。楓兒心中委曲，又感風寒，所以生了病，父母疼惜楓兒，求大姐派宮中御醫到慕容王府為楓兒診治。請皇皇祖母莫責備楓兒的父母和姐姐，他們也只是擔心楓兒，並無欺瞞皇皇祖母之意。」

　　太后真真是一愣，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也正看向她，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這當真是她們以前見過的慕容楓嗎？「那你為何又答應了呢？」太后稍微溫和些問。

　　慕容楓眼中似有淚意，但聲音中卻不大聽得出來，「父母之命，做兒女的豈可違拗，而且生養十幾年，怎捨得讓楓兒受苦，楓兒想，定是楓兒耳根軟，聽信了市井謠傳。」

　　「銳兒好象昨夜又出去胡鬧了，你不怪皇皇祖母要你嫁他嗎？」太后看著慕容楓，目光中有著研究的意味。「四皇子並非尋常人，他有他的行事方式，既然嫁給四皇子，楓兒就不能妄議楓兒的夫婿。」慕容楓未置可否，「到是昨夜四皇子一夜未歸，在楓兒看，卻是四皇子仁心宅厚，不願強迫楓兒，楓兒心中真是萬分感激的。」

　　太后半天無語，她想不出下面要怎麼說才成。「那你可知銳兒如此，是因為他原本想娶的是你的妹妹慕容雪而非你嗎？」太后盯著慕容楓，突然問。「楓兒知道。」慕容楓抬眼同樣看著太后，一雙眼深邃如海，望之欲醉，「昨夜四皇子就已經告訴楓兒。對此，楓兒當真無能為力。所以楓兒想求皇皇祖母幫幫楓兒。」

　　「哀家，幫你？」太后愕然一愣，「如何幫你？哀家總不能強迫銳兒把你當成慕容雪吧。」

　　慕容楓一笑，燦爛如春花，「那到不必，皇皇祖母真會開玩笑。楓兒知道四皇子對皇皇祖母極是孝順，所以楓兒想請求皇皇祖母下道懿旨，請四皇子在未真心喜歡楓兒之前不要勉強楓兒，至於楓兒自然也不會勉強四皇子一定喜歡楓兒。楓兒原是想求母后幫忙，但楓兒又覺得皇皇祖母在四皇子心目中更具威嚴，所以楓兒求皇皇祖母幫幫楓兒。」

　　話說至此，太后竟然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眼看著面前的女子一臉溫柔嬌柔之色，心存不忍，稍做猶豫後應諾下來，命小德子取來筆墨，寫下一道懿旨交給慕容楓。

　　慕容楓嘴角含笑，這才是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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