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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沙修竹是個北方漢子,且沒經過多少事兒,看見那些箱子就愣住了,陸繹再稍稍一詐,他就誤以為事情已經敗露,坦然認了。陸繹心知,此事雖是他做的,身後卻一定還有人在為他出謀劃策。

  窗下還有人在偷聽,陸繹知曉是何人,心中暗自惱火。這兩個小捕快究竟是自己不知死活,或是聽了楊程萬的授意,竟然膽大到來聽他的牆角。

  沙修竹性情倔強,不肯說出同夥究竟是誰。陸繹瞥了眼窗口,驟然出腿,疾電般掃向他的腿……

  隨著骨頭斷裂的脆響,沙修竹慘叫倒地。

  陸繹面色不改,轉向窗外,正對上袁今夏吃驚的雙目。此舉,一來給這兩個小捕快一點警示,莫再作這等越逾之舉;二來也是為了方便制住沙修竹。陸繹此行未帶隨從,袁今夏與楊岳二人連他的壁腳都敢聽,顯然靠不住,先打折沙修竹的腿,讓他行動不便,便是有人來搭救也要多費些事兒。

  未搭理袁今夏二人,他先命船工將沙修竹帶回底艙關押,然後徑直去叩了楊程萬的艙門。

  「陸大人?」楊程萬一瘸一拐開了門。

  陸繹溫文爾雅地有禮道:「令徒二人不知為何藏在我窗下偷聽?言淵行事自問光明磊落,並無不可告人之處,只是擔心前輩是否對我有所誤會,故而心存芥蒂?」

  楊程萬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連忙朝陸繹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大人千萬莫要誤會。小徒頑劣,竟敢冒犯大人,是我失責,我一定讓他們向大人您好好賠罪。」

  「前輩言重了,」陸繹風輕雲淡地笑道,「言淵年輕,此番江南之行,若有不當之處也請前輩直言才是。」

  「不敢不敢。」楊程萬忙道。

  「既是誤會一場,那麼前輩好好歇息,言淵就不打擾了。」

  陸繹轉身走了,留下楊程萬在原地眉頭深皺。

  楊程萬也曾是錦衣衛,他知曉,錦衣衛行事時盯梢竊聽是家常便飯,但若用在自己人身上,卻是犯了大忌。沒想到楊岳和今夏竟然會如此不識好歹,敢跑到陸繹的窗下偷聽,憑陸繹的官階身份,要收拾這兩個小兔崽子輕而易舉,還肯來告訴他一聲,已是給足了他面子。江南之行才剛剛開始,得讓陸繹消了這口氣才行,不然只怕以後楊岳與今夏在他手底下要吃大虧。

  正想著,楊程萬就看見了磨磨蹭蹭過來的徒兒,暗歎口氣,板起臉來,有意重重道:「你們如今翅膀硬了,我交代的話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看也不必再跟著我了。」

  「爹爹,孩兒知錯了!」楊嶽率先就跪了下去。

  今夏連忙跟著跪下:「頭兒,您別聽那位陸大人瞎說,其實我們……」

  她話未說完,就被楊程萬狠狠一瞪,只得收了聲。

  「頭兒,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她只好道。

  存心要他們好好反省,也是為了做出樣子給陸繹看,楊程萬不理會他們,砰得把門關上,任由他們在外頭跪著。

  這日,陸繹上下樓梯幾次,遠遠就能瞥見兩個小捕快跪在楊程萬門口,他心中知曉楊程萬是為了做樣子給自己看,但這二人連自己的牆角都敢偷聽,當真是不知輕重,也該好好受些懲戒才是。

  何況,不過是在地上跪一跪,已經輕饒了他們。

  直至日暮時分,站船靠船,船工上上下下補充淡水和食物。陸繹靠在船頭看落日,同時留意著此處碼頭的人。沙修竹尚被押在船上,且受了傷,同夥若是講義氣之人,只怕今晚就會來救他。

  楊程萬一瘸一拐地踱過來,與他閒聊了兩句。陸繹請他同去用飯,楊程萬推脫不過,兩人便一同往裡行來。

  「他們這是……」看見今夏二人跪著,陸繹故作詫異狀。

  「劣徒不懂規矩,冒犯了經歷大人。不必理會他們。」

  陸繹瞥了眼袁今夏,見她低眉垂目,一聲不吭,倒是難得一見的乖順模樣。果然讓她受些教訓是應該的。

  「一場誤會,小事而已,前輩無須介懷,還是讓他們起來吧,否則言淵如何過意的去。」陸繹含笑對楊程萬道。

  這句話,楊程萬已等了許久,兩孩子跪了一日,水米不進的,他早就心疼了。現下好不容易聽見陸繹這麼說,便順坡下驢道:「既是經歷大人發話,就饒了他們便是。聽見沒有,還不起來謝過經歷大人!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今夏扶著船壁艱難起身,轉向陸繹,口中道:「多謝經歷大人寬宏大量……」話未說完,雙腿壓根使不上勁站直,撲通一下又跪下去。

  知曉她多半是腿跪麻了,陸繹下意識就要出手去攙扶她,幸而及時忍住,袖手而背,淡淡道:「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吧。」

  她拐著腿,與楊嶽走了。

  楊程萬歎了口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讓大人看笑話了。」

  陸繹微微一笑:「前輩過謙了,昨夜生辰綱一事,還得多虧了他們倆才能找回來,假以時日,必有所作為。」

  「他們倆,不惹禍我就安心了。」

  沉沉夜幕中,一葉小舟消無聲息地靠近站船,很快,一個人影如貓般躍上船來,輕盈無聲。

  隱在暗處的陸繹一直等到那人潛入船艙,這才現身,躍上那人的小舟,取過槳杆,對著船底接縫處,猛力一戳,槳杆戳穿船底,河水嘩嘩地漫上來。

  靴底微濕,他一個鷂子翻身,複回到站船上,靠著船舷等待著。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船艙口才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陸繹轉過身,看向蒙著面的大高個:

  「你的手腳未免太慢了些。」

  「就是你廢了沙大哥的腿?」

  陸繹壓根就沒有理會他的話,目光落在他腰間的九節鞭上,淡淡道:「九節鞭是個易攻難守的,你沒帶別的兵刃麼?

  「爺就是空著手,也能廢了你!」

  話音剛落,蒙面人便搶先動起手來。兩人你來我往,九節鞭舞得烈烈生風,他的功夫不弱,陸繹存心想試出他的來歷,故而並未盡全力。

  出乎陸繹意料的是,數招之後,竟然看見沙修竹挾持著袁今夏出來了。一個斷了腿的囚犯居然能挾持一名六扇門的捕快?

  看見匕首架在袁今夏脖頸上,陸繹腦中的想法是:六扇門的捕快是豬麼?她是存心的吧?怎麼能蠢成這樣!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沙修竹將匕首往她脖頸上頂了頂。

  陸繹瞳仁縮了縮。

  「這位哥哥,你最好冷靜點。」

  她倒是很冷靜,陸繹暗歎口氣,用冰冷的語氣道:「我早就猜到,你與他們是同一夥人。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麼?」

  她呆了一瞬,立時向他懇切道:「冤枉啊大人,我真的是被他們挾持……」

  陸繹冷冷打斷她:「不必再做戲了,你們不如三個一起上,我還省些功夫。」

  「哼。」

  蒙面人又從旁攻上來,他的功夫不弱,陸繹不得不先對付他。

  沙修竹始終把刀架在袁今夏的脖頸上,緊張地關注兩人打鬥,生怕蒙面人吃虧。

  陸繹一邊對付蒙面人,一邊還聽見袁今夏在抱怨沙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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