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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不行,絕對不行!……我豈能讓你去涉險。」

  「將軍是覺得言淵功夫太差,沒這個資格?」陸繹挑眉。

  「不是……」

  陸繹打斷俞大猷,幹脆利落道:「將軍,既然你我都是習武之人,那不妨校場上見真章,我若勝過你,你就讓我帶人潛入岑港,如何?」

  俞大猷師從李良欽學習劍術,武藝高超,連嵩山少林寺的武僧都敗在他的手下,當下見陸繹竟然要和自己比試,不由暗歎這年輕人著實不知高低。

  「你當真要和我比試?」他問道。

  「真是。」

  「也好!」俞大猷應承下來,「你若勝了我,便如你方才所言;但你若輸了,就須聽我安排,不得有異議。」

  「一言為定!」

  陸繹微笑。

  連日休整,官兵也都閑來無事,聽聞校場將軍與那位錦衣衛比試功夫,頓時奔走相告,不消一頓飯功夫,把偌大個校場圍得水泄不通,連腿腳不利索的官兵都拄著拐趕來瞧熱鬧。

  岑福好不容易擠到裡層,被擠出一身汗來,心情忐忑不安。自昨夜收到那張圖紙起,陸繹就沒怎麼和他說過話,他只知曉大公子在燈前坐了一夜,卻猜不透大公子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眼下更不知曉大公子為何會突然和俞將軍比武。

  大概是看陸繹年紀輕輕,又是京城公子,即便自幼習武,只怕功夫也有限。俞大猷連衣袍都未換,頗隨意地往兵器架旁一站,示意陸繹先行挑選兵器。

  「我知曉將軍善長荊楚長劍,但真正精通的卻是棍法。」陸繹微微一笑,伸手取過一根長棍,「還請將軍多多指教。」

  「不敢當!」俞大猷也取過一棍。

  王崇古也聞訊趕來,擠進人圈,皺眉看著場內,只道是俞大猷性格耿直與陸繹鬧出不快,弄得要上校場較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兩人各持一棒,相距一丈,腳下微錯。

  俞大猷心中暗忖:他畢竟是陸炳之子,雖是要勝他,也須讓他面上好看才是,就與他多過幾招,算是點撥他端正。

  當下也不使個門戶,棍棒在手中耍了個花式,便朝陸繹侵去,直破大門打他的棍。

  陸繹錯身而退,倚他棍尾,直剃而下打他的手。

  俞大猷翻身躍起,陸繹使了個喜鵲過枝,趁棍而上,棍身如影隨形,無論俞大猷如何騰挪跳躍,始終擺脫不掉。

  本只是想與他略過幾招,倒未曾料他的功夫遠遠超出自己的估計,尤其陸繹輕功甚好,長棍在他手中愈發變得輕巧靈動,隨心而走。俞大猷甩不開他,索性以進為退,使出馬前斬草,連進三步,逼開陸繹。

  兩人這幾下過招,王崇古已看出俞大猷棍勢和緩,有歉讓之意,顯然並非因爭執而比武,便稍稍放下心來。

  周遭官兵吼吼叫嚷,為自家將軍助威打氣,聲勢浩大。岑福甚是不滿,無奈孤掌難鳴,便是扯破喉嚨也壓不過眾官兵的聲響,面皮繃得緊緊的,盯著校場之上。

  俞大猷望向陸繹,笑道:「功夫不錯,再來!」

  話音剛落,他旋手進五步,以腰力挑打,使出滴水獻花,棍尾上挑,直打陸繹前胸的神封穴。陸繹以棍相揭,反而借他上挑之力,翻身騰挪,身輕如燕,自他頭頂躍過,手中長棍走馬回頭,打向俞大猷脊背的風府要穴。

  聽背後風聲,俞大猷側身讓過長棍,心下暗暗替他叫了聲好,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當心了!」他喝道。

  長棍拖地,如蛇般蜿蜒前行,綿綿不絕,向陸繹下盤快速攻來。陸繹連退數步,將棍變流水打他棍,兩棍相擊,因力道生猛,發出金石之音,連打連揭,一時難解難分……

  眾官兵在旁大聲助威,此時岑福也再忍耐不住,縱然喊不過他們,也縱身長嘯為自家大公子助威。

  接連數招之後,俞大猷橫棍掃過,棍端劃向陸繹胸前,堪堪劃過,衣袍內有一物件被棍挑出,飛至空中……

  陸繹原是要持棍格開,見那物飛出,顧不得多想,探身伸手去撈;俞大猷也未想到他竟不擋不避,待要收棍,已然來不及,長棍重重擊在陸繹左腿。

  腿上吃痛,陸繹單膝跪下,手上卻已穩穩握住那物件,抬首笑道:「將軍好棍法,是我輸了。」

  俞大猷卻不以為然,伸手攙扶起陸繹:「若非你分心,我斷然還無法取勝……說句老實話,以你這般年紀,在武學上便有此造詣,是我敗了才對。」

  「將軍過獎,言淵實不敢當,今日切磋,將軍果然棍法如神。」陸繹朗聲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將軍曾說,用棍如讀四書,鉤、刀、槍、鈀,如各習一經,四書既明,『六經』之理亦明矣。若能棍,則各利器之法,從此得矣。」

  「你竟然看過《劍經》?!」

  這著實出乎俞大猷的意料,方才陸繹所言,正是他所著《劍經》中的話。

  陸繹笑道:「家父對此書讚賞有加,還特地抄寫給我,要我用心讀。」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饒得是俞大猷,饒得他明明知曉陸繹所言很可能是客套話,但聽到陸炳這等高手也對《劍經》讚賞有加,著實令他心中歡喜不已。

  自至舟山以來,俞大猷還未曾這般心情暢快過,當下揮手讓眾官兵散去,攜了陸繹的手,又喚上王崇古,一起回到大帳中。

  一進大帳,他便從腰間取了碎銀,連聲命祥子置辦些酒菜來。

  看見俞大猷難得有如此心情,王崇古也甚是歡喜,喚住祥子,笑道:「我原本存了一罎子酒,預備著攻下岑港後慶功時喝,現下將軍心情好,你就去將我那壇酒取來。」

  聞言,俞大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還私藏好酒,怎得,今日捨得拿出來了。」

  「陸僉事您可能不知曉,他那條棍子連北少林的和尚都服氣,」王崇古朝陸繹笑道,「今日能見將軍肯在校場上低頭,我自然要慶賀慶賀。」

  「言淵也是從《劍經》中受益良多,才能勉強與將軍對陣。」

  「方才那一棍,可受傷了?」俞大猷問道。

  陸繹擺手道:「不礙事,將軍棍下留情,未盡全力,我怎會受傷。」

  一時祥子將酒菜置辦來,軍中連像樣的杯器都尋不到,酒以碗盛,三人吃著酒菜,暢聊起來。

  「不知今日你連比武都顧不得,伸手去撈的是何物?看得這般要緊?」俞大猷好奇道。

  陸繹自懷中掏出了姻緣石,放在掌中給他瞧。

  「這是何物?」俞大猷皺眉道,「……我看就是塊石頭!」

  王崇古也湊過來端詳,猜測道:「莫非是名貴的玉石?生怕摔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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