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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聽見他的聲音,過來好一會兒,阿銳才緩緩把目光挪到他臉上,望了片刻,然後冷笑一聲。他面上的傷尚還結疤,一笑,疤痕牽扯著面皮,愈發顯得怪異之極。

  楊嶽倒不在意,安慰他道:「你身上的傷基本都已癒合,只怕你現下覺得癢得很,不過不用擔心,再忍耐幾日,待痂都掉了就沒事了。」

  「你……」阿銳乾澀艱難地發聲。

  見狀,楊嶽忙先將他扶起,喂了些清水讓他喝下。

  儘管嗓子潤澤過,阿銳目光中的冷嘲卻絲毫未減,看著楊嶽道:「你,救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楊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那夜,巷子裡的事,你莫非都忘了?」阿銳冷冷地看著他。

  楊嶽臉色大變:「你在說什麼,什麼巷子?什麼事情?……」

  「難不成你都忘了,翟蘭葉,愛別離,你都不記得?」

  面上血色褪盡,楊嶽雙目直勾勾地盯著他,不可置信地緩緩問道:「你是說,那不是一場夢?是真的?」

  阿銳大笑,面上疤痕扭曲猙獰:「當然不是夢,那是我費勁安排的,就是為了讓你看見翟蘭葉死在『愛別離』懷中,你怎麼會以為它是夢!」

  「她死了?!」楊岳一時覺得連氣都喘不上來,「她真的死了?那不是夢?」

  這下子,輪到阿銳微微愣住,從陸繹找到翟蘭葉的金飾起,他就以為自己殺翟蘭葉一事已經敗露,沒想到楊岳竟然完全不知情。

  「她怎麼死的?是誰殺了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楊嶽神態間已顯出癲狂之態,也不再管阿銳是不是傷者,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領,力道之大,差點讓他窒息。

  見他喘氣艱難,連話都說不出來,楊岳才略鬆開少許,兇狠道:「快說!你快說!」

  阿銳冷笑道:「真正的兇手是你自己!」

  話音剛落,楊嶽就重重地給他當頭一拳,打得阿銳頭暈眼黑,面上數道傷痕迸裂開來,鮮血滲出,甚是可怖。

  「說!到底是誰!」楊嶽怒吼道。

  「呵呵……若非你執意將她送走,她也不至於會死。」阿銳抿了抿嘴角的血,冷笑道,「她是誰的人你都沒弄清楚,就敢把她送走。」

  「她是誰的人?!說!」

  阿銳嘿嘿笑著,卻又閉口不語。

  胸中滿漲著怒氣,楊嶽又「砰砰」給他兩拳:「說!她是誰的人?到底是誰殺了她?!」

  「你何必如此,其實她也沒受什麼苦,」阿銳已滿臉是血,笑著,緩緩伸出自己的手,作勢在咽喉處一掐,「女人家的喉骨很脆弱,輕輕一捏,就碎了。」

  「是你殺了她!」

  楊岳連想都不用想,雙目充血,兩手掐在他的脖子上,死死的,用盡全身力道地掐下去……

  「大楊!」今夏不知何時沖進馬車內,一記手刃斬在他手臂的麻筋之上,迫他鬆開手,「你瘋了嗎!莫忘了你是捕快,怎可任意殺人!」

  從楊嶽手中脫身的阿銳軟綿綿地倒在一旁,不受控制地連連咳嗽。

  「他殺了翟姑娘!他殺了她!」楊嶽如受傷野獸般嘶吼著,「我看見她的那晚,不是夢!不是夢!她真的死了!」

  終於,他還是知道了!今夏怔在當地,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的神情落在楊嶽眼中,他頓時明白了:「你,早就知曉了!」

  今夏艱難地點了點頭。

  「何時知曉的?」

  「……你告訴我,夢見她死在巷中的那日我就已經知曉了。」

  楊嶽深吸口氣,定定地盯住她,目中有悲傷有憤怒有失望等等諸多情緒交織。

  「你為何不告訴我?!」他怒道。

  「我就是怕你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今夏也是滿腹無奈,「這件事情牽扯太大,我不敢告訴你……我……」

  「你、你怎麼能……你明明知道、明白知道我對她……」有淚自楊嶽眼中滾出,燙得灼人,「你怎麼能瞞著我!怎麼能!」

  「我錯了,大楊,我錯了……」

  今夏懇切地望著他。

  楊岳靜默了好一會兒,不再理會她,轉頭複看向阿銳,一手已從靴筒內抽出隨身匕首,身子欺過去……

  「大楊,不可!」今夏急喚道。

  「我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只剩下這件事!」楊嶽低沉道,「是他殺了她!」

  「大楊,你不能殺他!真的不行!」

  阿銳身上想必還隱藏著許多秘密,今夏也急了,探身去奪楊嶽的匕首,但他牢牢握住,紋絲不讓。

  一把匕首在兩人之間,刀光雪亮,映著阿銳漠然的面容。

  「大楊,莫忘了你是捕快,怎可私下殺人!」今夏搶不下匕首,口中苦苦相勸。

  「我只知曉,他殺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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