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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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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陸繹獨自一人在屋中研墨,寫摺子。 夜風拂過窗外,連帶著燭火也猛得搖曳了一下。 「我等你很久了。」陸繹頭也不抬,邊寫邊淡淡道。 外間,夜色寂靜,除了風穿樹葉的沙沙聲,並未有其他聲響。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黑影自屋頂翻身躍下,如落葉般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冷冷望向窗內的陸繹。 「進來坐會兒,桌上有茶,等我寫完這份摺子。」陸繹蘸了蘸墨,繼續低頭寫公文。 阿銳立在當地,片刻之後,推門而入,果然就在桌邊坐下來。 屋內靜悄悄的,良久之後,陸繹方才擱下筆來,吹了吹剛剛寫好的摺子,笑道:「修河款一案總算是結了,你會回京城麼?」 阿銳冷冷望著他:「我聽不懂你的話。」 「若是聽不懂,你就不會來這裡。」陸繹疊起摺子,起身道,「以你這身功夫,在烏安幫三年,不覺得委屈麼?或者你捨不得走?」 阿銳緊盯著他。 陸繹繼續道:「我雖不是江湖中人,但江湖規矩也算知道一點。叛幫者,三刀六洞是少不了。只是不知像你這種潛伏在烏安幫的錦衣衛,上官堂主會如何處置你?」 阿銳目中帶著殺意。 「不過你放心,我若想說,今日早就說了。之所以等你來,就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陸繹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施施然撩袍坐下,倒了兩杯茶,一杯留給自己,一杯推給阿銳。 「我從不與人談交易。」阿銳冷淡道。 「很好,對你而言,今日是個良好的開端。」 陸繹笑容溫和。 §第七十六章 阿銳望了眼他推過來的那杯茶,並不去接,也不動它。 「聽說王恩當年的脾氣也不甚好,你與他倒是有幾分相似。」陸繹抿了口茶水,歎了口氣,「當年他奉命保護大理寺左少卿董棟的夫人和兒子前往大悲寺進香,不料中途被賊人暗算,董夫人和兒子被賊人劫走。」 聽著,阿銳面色愈發陰沉。 陸繹接著道:「王恩身受重傷,被指責失職,他帶傷欲追蹤賊人,卻因傷勢過重而昏迷過去……」 阿銳死死盯著他。 「你在病榻前守了三日,可惜令尊還是撒手西去。」陸繹最後道。 沉默了良久,阿銳才緩緩問道:「你怎知王恩是我爹?」 「金剛纏絲手,一脈相承,你爹爹當年並未收徒,若非你還在世,我還以為這門功夫已經絕跡。」陸繹輕輕轉了轉茶碗,「你當年無故失蹤,想不到卻是跟了嚴家,到江南來當臥底,可歎可笑,王恩若知曉,在地底怕是不得安生。」 「此言何意?」阿銳剛說話,就覺察出不妥,隨即又道,「你休要來挑撥我。」 「挑撥?笑話!」陸繹冷道,「你若不想知曉,當年綁架董夫人的人究竟是誰,你儘管出這個門去。」 「賊人是顧小風,我早就知曉了。」 「哼!顧小風不過是區區草寇,真正幕後指使之人是誰,你可知曉?」 阿銳一愣:「幕後之人?」 陸繹淡淡道:「大理寺左少卿董棟有一位好友,沈鍊。沈鍊因彈劾嚴嵩獲罪,被貶至保安州為民。走的那日,董棟去送他了。」 阿銳等了好一會兒,陸繹也沒有再說下去。 「只是去送他?」他忍不住問。 「你應該很熟悉他們的行事風格。」陸繹點頭,「顧小風綁架董夫人,得到的許諾便是事成之後接替你爹爹的職位,當錦衣衛。」 阿銳楞了許多:「所以,我爹爹的死也在他們計劃之內。」 「這根本不需要計劃,你爹爹要麼因傷辭職,要麼因瀆職被撤職查辦,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任何區別。」陸繹頗同情地看他,「我不懂的是,你怎麼會輕易離開京城,寧可留在江南當臥底。」 「爹爹走後,突然間有很多債主迫上門……」只說了一半,阿銳就停了口,憤而起身,警惕地盯著陸繹,「你以為,故意這樣說,我就會中計?!」 「我以為,你也許還沒有愚鈍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陸繹道。 「哼……」 阿銳轉身出門,身形騰挪,轉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內,陸繹看著阿銳未飲的那杯茶,眼神複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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