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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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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繹順著她的目光望下看,發現她的手臂雖然動不了,但手指一直在劃拉,便把她的手放置到自己的掌心上。 「有銅管。」她在他掌心寫到,銅管一端在這頭,銅管另一端的人便可借此竊聽此間的聲音。刑部有幾件特殊牢房便裝了銅管。 陸繹明白她的意思,卻不以為意,甚至連找銅管在哪裡都懶得找:此間是嚴世蕃的地盤,自然逃不過他的耳目,若存心避之,反而會讓他更加疑心。 「我知道。」他在她手心寫,「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目中冒出怒火,手指劃得他掌心癢癢的:「應該是軟筋散,這個混蛋!」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把她往裡頭挪了挪,然後和衣在她身側躺下來,仍把她的手放在掌心上。 隔著衣服,仍舊能感覺到他的身子有點發燙,今夏不放心地用手指問道:「你是不是發燒了?因為那些酒?」 「沒事。」他簡短寫道。 今夏使了好大的勁兒才算把頭側過來,看著他倦然的面容,顰眉複寫道:「嚴世蕃是個混蛋!」 掌心癢癢的,陸繹合攏雙目歇息,感覺著她寫的每一個字,笑著將頭點了點。 「他欺負你了嗎?」她劃拉著問。 陸繹想起之前的卑躬屈膝,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我覺得你在他面前都不像你了,憋屈得很。」她繼續寫。 他思量了一會兒,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示弱。」 示弱。 兵法有雲,當敵方比己方強大之時,無法克敵制勝,就需要通過示弱來麻痹敵方,使得敵方掉以輕心,然後再伺機而動。 似在認真考慮這兩字的含義,足足過了好半晌,今夏的手指都沒有動,倒是陸繹好玩般地用手指搔她手心癢癢。 「他為何把我弄到你床上?」她想起這事,劃拉著問道。 陸繹如實回答她:「他說,會讓我最喜歡的那個來陪我。」嚴世蕃能看穿,說實話,他並不意外,因為他只是稍加掩飾。看穿這點,在眼下而言,只要陸嚴兩家在面子上不撕破臉,就不是什麼壞事。何況,他從來就不想和嚴家撕破臉,下下之策,他向來不用。 這句實話,讓今夏紅了紅臉,隨即她覺得可能是軟筋散的副作用,所以讓人腦子容易胡思亂想。 「你看中的姑娘他捨不得,所以拿我來湊數。」這是她所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 陸繹默了默,轉頭睜開雙目望她,用手寫道:「我沒看中的。」 那不都一樣麼,都是拿她來湊數,今夏也默了默,然後聽見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幾聲,尷尬地望了眼陸繹。 「餓了?」他開口問。 今夏點了點頭,這事不能怪她,嚴世蕃這條船上古古怪怪的,她一直都提防著,壓根就沒吃什麼東西,眼下又已過了四更天,自然是饑腸轆轆。 「我讓她們拿些吃食過來。」陸繹欲起身,卻被今夏拽住。 她很緊張,手指劃得有點重:「他們會在吃食裡摻東西的。」 陸繹用手回答:「軟筋散都吃了,還怕什麼。」在她手心寫罷,他就半坐起身,拉了拉床柱邊的鈴繩。 「想吃什麼?」他開口問。 橫豎陸繹在身旁,今夏膽子也肥了些,眼睛亮晶晶道:「吃什麼都行?」 陸繹點頭,目光中頗有鼓勵之意。 「我要吃……面!牛肉麵!」她頗激動。 這時侍女叩門進來,陸繹吩咐要一碗牛肉麵,侍女應聲出去,過了一會兒果然端了碗熱騰騰的牛肉麵進來放到桌上。 今夏讚歎:「看來灶間一直燉著牛肉湯備用,真方便呀。」讚歎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問題,自己服了軟筋散,身上壓根一點勁兒都使不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如何能吃面。 她正犯愁,陸繹已將她扶坐起來,端過面碗,用筷子纏起麵條,吹了吹熱氣,然後道:「張嘴!愣著幹嘛。」 「……」雖然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可是以陸繹身份之尊,怎麼也不能讓他來喂自己,今夏忍著腹中饑餓道,「還是先放著,等我能動彈了再吃吧。」 「快點,我手都酸了。」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此時今夏實在是懊悔之極,早知道就要個棗泥糕或者桂花糕,再不濟來個硬饃饃也行,怎得偏偏要了碗麵條,弄得這般尷尬。 「張嘴!」他盯著她。 今夏只得張嘴。 「味道如何?」他問。 她點點頭:「好吃。」 還有些話,她沒說出來:她長大之後,連娘親都不曾再喂她吃過,眼下陸繹這般喂她,她既覺得有些拘謹,又覺得自己回到幼年一般,心底深處暖乎乎的。 陸繹慢慢喂,今夏慢慢吃,不知不覺之間,一碗香濃的牛肉麵已吃得見底。 「軟筋散的時效不會長,你睡一覺,醒來藥效大概就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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