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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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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一愣:「他來作甚?」 楊嶽搖搖頭:「我也不甚清楚,大概就是來看看我爹爹的傷勢吧。」 今夏總覺得陸繹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已是入了夜,他怎會平白無故走這麼一遭:「你聽見他們都說什麼?」 「無非就是些客套話,爹爹還問你是不是給人家添麻煩了,他也就客氣了幾句。」 「什麼叫客氣幾句?」今夏不解。 「就是說你功夫差了點,行事莽撞了點,年紀小了點,所以差池多了點。」 「……這、這叫客氣,這分明是來告狀的吧。」今夏大驚。 「他的語氣尚好,聽著也不像是告狀,再說……小爺,沙修竹都在你手上丟了,他說這些話已經給你留了面兒。」楊嶽安慰她。 今夏順手拿了個茶果塞嘴裡,便嚼邊歎道:「就算給我留了面兒,頭兒聽了也肯定不舒服,弄不好還得教訓我一通,我不能進去。我今兒一天真是走背字,就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兒……大楊,下碗面給我吃吧。」 「行,你等我把茶果端進去。」 「再臥個雞蛋,行不行?」今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行行行。」 待楊嶽把茶果送進廂房內,回了灶間便給今夏下了碗雞蛋面,麵條雞蛋都是現成的,下起來快得很。今夏吃起來更快,一會兒功夫連面帶湯都吃得乾乾淨淨。 「你這日就沒正經吃過飯吧?」楊嶽收拾了碗筷,搖頭道。 今夏靠著門框看他打水洗碗,心下暗想:翟姑娘的事情還是暫且不說得好,免得他心裡沒著沒落的,等有了進一步的線索,再說不遲。 「我走了,別跟頭兒說我來過。」 她出了醫館,站在街上,抬眼處一輪明月當空,照得屋瓦上白亮亮的一片,當真稱得上是月色甚好。 身後有腳步聲,想是自醫館裡出來的人,她並未在意,正舉步欲走,便聽見有人道: 「這般月色,辜負了豈不有些可惜。」 這聲音,一併連這話都熟悉得很。 今夏轉過身子,見陸繹正瞧著她,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面上倒是似笑非笑的。 「卑職參見經歷大人。」她規矩施禮道,「大人,可是有什麼吩咐?」與此同時,她暗忖著,千萬莫叫她查案去,今兒時運不佳,實在該寸步不出門才對。 他微眯了眼,將那輪月兒看了又看,才道:「若是到湖邊賞月,該有另一番滋味,不如,你隨我出城走一遭吧。」 「這個……不是卑職想掃您的興致……」今夏不得不道,「若是為了查案,卑職也就不推辭了,這個賞月……我今兒走背字,已經倒黴整整一日。您說我自己走黴運也就罷了,萬一連累了您,那可就是大罪過。」 「你不是有金甲神人護佑麼,怕什麼。」 陸繹施施然道。 「……」今夏沒法接他的話,只能繼續推脫道,「可是我還得去謝家一趟。」 「正好,我也想拜會一下謝老爺子。」 陸繹手一抬,示意她帶路。 「……」今夏行了幾步,轉頭對陸繹誠懇道:「大人,我仔細想過,其實不去謝家也沒甚打緊,還是陪您賞月比較重要。」 「如此甚好。」 陸繹贊同地點頭。 雖說天黑就關了城門,但兩人身上各自的腰牌,要出城去都倒都不是難事。當下出了城,陸繹腳步越行越快,一開始今夏還跟得上,但漸漸就感到甚是吃力。 這哪裡是賞月,簡直比抓賊還累……今夏心中暗暗歎氣,雙目還得緊盯著前方怎麼追也追不上的衣玦飄飄之人。 不過,他的輕功可真好,尤其在這樣的月色裡。 水邊易起霧,原本皎潔的月光滲入霧中,也變得朦朦朧朧起來。竹青身影在薄霧中疾行,今夏胡思亂想著,書中寫仙人禦風而行,想來也不過如此吧。 一隻沙鷗從她近旁驟然騰空而起,將她駭了一跳,眼看著它會同其他夥伴一塊兒隱入夜色。等她回過神來,目力所及,已經失去陸繹的蹤影。 「陸大人!陸大人……」 她試著喊了幾聲,但四下裡一片靜謐,並無人應答,便歎了口氣,循著方才的方向繼續前行。 再往前是一大片河灘,極目望去,四下無人,僅有一條廢棄老舊的小船擱淺在灘上。 今夏躍上船,百無聊賴地隨意坐下,看著江水映著月色,波光粼粼,遠處停泊了一艘座船,隱隱可見燈火。能乘座船的除了官家,便是富商,現下這時候想必座船之上正是歌舞昇平。 身側不遠處的深草似有動靜,草葉呼哧地搖晃了幾下,並非被風所吹,她驟然警覺起來,輕輕一縱,自船上躍下,雙目緊盯,緩緩靠近草叢…… 「嘎嘎嘎……」幾聲粗噶的水鴨子叫聲自草叢深處傳來,一隻水鴨子沖出草叢,翅膀幾乎是擦著今夏臉頰飛過。 原來是它,今夏暗鬆口氣,正欲折返回去,突然被人擒住右手,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人拽入草叢之中。 「你……大人?」 草葉劈劈啪啪沒頭沒腦地打在她的眼睛鼻子耳朵上,她勉強才分辨出此人竟是陸繹。 「噓……」 陸繹朝她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手卻未鬆開她的,繼續往深處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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