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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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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勝煩憂地靠回椅背,這樣的街道,這樣的石獅子,在大明朝比比皆是,她憑著零星記憶想尋家人,無異于海底撈針,談何容易。 何況,尋著了就是好事麼?他覺得未必。 上次寫信要求調閱「愛別離」刑具下落一事,尚未收到回復,他轉頭望向窗外,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不再猶豫,複在硯臺上滴上幾滴水,研了研,蘸墨寫信。 正寫著,一隻白鴿撲哧著翅膀,堪堪停在他窗臺上,咕嚕咕嚕地叫著。似經過長途飛行,鴿子原本潔白光亮的羽毛灰撲撲的。 「總算是等來了,動作越來越慢。」陸繹皺眉擱筆,輕柔將鴿子抱過來,解下鴿腿上的細筒,取出其中細絹紙卷成的紙條。他並不著急看紙條,先起身將鴿子放入竹籠之中,添了米食和水,看鴿子咕咕咕地吃起來,這才複坐回桌旁,展開手心的紙條。 §第五十六章 沿著河邊走,眼前是一派欣欣向榮,柳條青翠青翠的,綠得嬌嬌嫩嫩,還有各色樹木,有的今夏也叫不出名兒來,都綻著花兒,風過時,細小的花瓣紛紛揚揚飄下來,落在人身上,地上,還有的順著河水飄著。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今夏覺得這句詩倒是應景得很,慢吞吞地踱著步,想著也許迎面而來的,擦肩而過的,又或者那遠遠橋上的過客,說不定其中便有一人是自己的親人,只是各人都不知曉罷了。 她正一徑胡思亂想著,就聽見一聲喚——「親侄女!」 今夏轉頭循聲望去,丐叔大步朝她走過來,兜頭兜腦都是湘妃色的細小花瓣,顯得十分喜慶,手裡居然還握著一根雞爪,邊走邊啃…… 「現下要飯居然還有雞吃,叔,你發財了?」她眯眼看雞爪,倦倦問道。 「雞爪你也眼紅,又不是雞腿……還有一根,你要不要?」丐叔去翻布袋。 今夏反而從懷中掏出楊嶽給的餅,遞給他:「這個給你吃吧,我一腦門子煩心事兒,沒心思吃東西。」 丐叔奇怪地瞥了她一樣,接過蔥油餅:「怎麼了?案子的事?」 「案子,算是一樁事兒吧。對了,上回暗器那事兒,你說沒准能有解毒法子,找著法子了?」今夏問他。 「我就是為了這事兒找你!解藥已經有點頭緒了,就是想找個受傷的人試上一試,你上次不是說有人受了這傷麼?」 「對,正好我有事,您跟我一道去吧。」 今夏領著丐叔往謝家去,邊行邊問究竟是誰在試解藥,丐叔的嘴卻是緊得很,半點口風也不露。 到了謝家,叩門之後,來開門的家僕也認得她,說老爺與少爺拎著香燭元寶出門去了,去了何處並不知曉。見今夏頗著急,便好意告訴她,上官堂主每日此時都在城西渡頭清點貨品,若是有要緊事,可以去尋她商量。 今夏只得領著丐叔,直撲城西渡頭。 渡頭上人頭密匝匝的,今夏尋了又尋,才在近處的涼亭中看見上官曦的身影,似乎有人正在向她稟報著什麼。 「上官姐姐!」 她揚聲喚道,腳堪堪踏上涼亭臺階,斜側裡轉出個人來,正好擋在她身前,正是阿銳。 「……我有要緊事得找上官堂主,真的很要緊。」她連忙朝他道,阿銳冷冷地看著她,不言不語,壓根沒有讓開的意思。 丐叔立在臺階下,眯著眼睛看阿銳,一手還百無聊賴地撓著癢癢。 「阿銳。」 上官曦淡淡喚了一聲。 阿銳這才默不吭聲地側開半個身子,今夏這才步上涼亭,朝上官曦有禮道:「上官姐姐,我……」 她話未說完,就被上官曦以手勢制止:「正好,我也有件事要找你們……我剛剛收到消息,送到姑蘇的那位姑娘失蹤了!」 「什麼!」今夏頓時愣住,「她何時失蹤的?」 「到姑蘇之後的第二夜,她就失蹤了。繡場的人找了近一天,也沒找到她,這才趕緊送消息給我。」 「是被人擄走麼?」今夏緊張問道。 上官曦搖搖頭:「不清楚。」 「從房間、腳印應該看得……」 今夏說到一半便收了口,繡場的人又不是捕快,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是她太強人所難了。她發狠地咬著嘴唇,若是自己在姑蘇就好了,至少能看看現場是什麼樣,判定她究竟是自己逃走,還是被人擄走。 到姑蘇第二夜,若翟蘭葉是被人擄走,那麼此人找到她的動作未免太快了些,多半是出了內鬼! 今夏早就想過這事若是被揭開來,她和楊嶽兩人頂了,不能連累陸大人。現下,當聽見上官曦說:「此事,就請你稟報陸大人。」 「姐姐,不瞞你說,」今夏作歉然狀,「這事並非陸大人的意思,而是我和楊嶽怕你不肯擔風險,所以故意借陸大人的名頭騙了你。」她先把陸繹從此事之中擇出去。 「你……」上官曦目中有著明顯惱意,「這麼說,我是被你們耍了?」 阿銳也冷冷地盯著今夏。 「不是不是,我和大楊是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只能求助於姐姐你。做法上,確實是欠妥當,對不住你,我們心裡也愧疚得很。」 上官曦望著今夏,目光中帶著疏遠的冷淡,久久不曾說話。 今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轉頭看了眼亭外的丐叔,深吸口氣才對她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有另一件要緊事,貴幫那幾名被東洋人所傷的弟兄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上官曦面無表情,看著她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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