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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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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官爺受了傷,灶間原就該給您單做。」 如此今夏方才放了心,再三謝過驛卒,掩了門,坐下來吃粥。眼見菠菜碧綠,切成碎粒的牛肉晶瑩剔透,另外還有幾碟精緻小菜,她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腹中也和暖起來,不禁把諸事皆拋之腦後,生出歲月靜好夫複何求的感歎。 「姑娘、姑娘……這是我才熬好的燕窩粥,你好歹吃一口,好不好?」 圓臉丫鬟桂兒望著月洞纏枝花架子床上曲膝呆坐的翟蘭葉,急得要哭出來,自打從船上回來,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不吃不喝,不說話,連旁人與她說話也皆如未聞。 初始她尚且呆坐流淚,到現下似乎淚已乾涸,雙目直愣愣的,整個人便似成了一具空殼一般,叫人看了心驚。 桂兒素日與她親厚,見她如此熬了一宿,怎生還坐得住,只得急匆匆地命人去告知養家翟天官翟老爺。家僕去了不久便回來,傳話說老爺已經知道了,讓她好生將養著,這幾日不用出門去,竟也未來瞧上一瞧。 周遭家僕、廚子好幾個,還有個半聾的老嬤嬤,卻是連一個親厚且能拿主意的人都沒有。桂兒眼睜睜看著翟蘭葉泥雕木塑般坐著,心急如焚,想著姑娘說不定是中了邪風,請位大夫來紮兩針或許能有效驗。 估摸著讓旁人去說不清楚病況,桂兒連說帶比劃讓老嬤嬤看好翟蘭葉,自己出門去請大夫。 連日陰雨,今日卻有難得的日頭,楊岳伺候著爹爹吃過藥,見爹爹的腿已經開始慢慢消腫,遂安心了許多。洗過衣裳,他便幫著醫童在院中晾曬藥材。 「求求你,告訴我沈大夫在何處,我家姑娘急等著大夫去瞧。」桂兒跟在一位年紀稍長的醫童身後,聲音急得仿佛馬上要哭出來。 「我不是說過了麼,師父出診去了,不在醫館內。姑娘,你稍安勿躁,到外堂等著好不好。」醫童好言勸道。 「可是我家姑娘……」桂兒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她怎麼辦、怎麼辦!」 楊嶽正在房頂上把魚腥草鋪齊整些,聞聲探頭看向她,楞了片刻,驟然擱下藥材,自房頂上一躍而下,沖到桂兒身前,急道:「你家姑娘怎麼了?」 「你、你……是誰?」桂兒淚眼婆娑,一時也認不出他來。 「我是那日送香料去的人,陸大人送的,想起來了?」 桂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快說你家姑娘怎麼了?她病了麼?」楊嶽急得額頭青筋都凸了出來。 桂兒抽抽搭搭道:「比病了還嚴重,她、她、她像是中邪了,從昨夜到現在,坐著動也不動,眼睛發直,人死了一大半。」 「帶我去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 楊嶽沒法,掏出捕快制牌,喝道:「快點帶我去!」 壓根沒看清制牌上頭刻印著什麼字,桂兒只知他是官家人,一時不敢違背,轉身帶路:「官爺,你有法子救我家姑娘麼?」 「我不知道……」楊嶽心亂如麻,不知是在和她說,還是在和自己說,「反正我不會讓她死,她絕對不能死!」 桂兒已經是一路小跑,可他還是覺得她太慢了,索性拽起她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前趕去。 待進了翟蘭葉所住的小樓,他也不理會上前問話的家僕,直接將人撂倒在旁,奔上小樓。守著翟蘭葉的半聾老嬤嬤見著這麼個身量魁梧的大高個闖進來,駭得縮到一旁,話都不敢說半句。 「你……」楊嶽只說了這一個字,便說不出話來。 翟蘭葉仍是靜靜地坐著,雙目盯著不知名的某處,怔怔出神,根本看不見他。卸了脂粉的她看上去蒼白而憔悴,少了日前的那份美麗,卻更加讓人心疼。 愣神間,桂兒也趕了上來,看見翟蘭葉仍舊是老樣子,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她怎得會這樣?」楊嶽問道。 「我也不知道,昨夜姑娘回來之後,就失魂落魄的,什麼話都沒說。我替她梳洗更衣,服侍她上了床,她便這般坐著,整宿都沒動過,一直到現在。」 「她從何處回來?」楊嶽強制壓抑著胸中情緒,「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我不知道,她昨日原本歡喜得很,說要去見一位京城來的公子。」 「京城來的公子,是陸大人?」 「我真的不知道,那條船隻讓她一個人上去,不讓我跟著。」 §第四十八章 楊嶽拳頭攥得骨節格格作響:「只讓她一個人上去……一定是被欺負了!她、她……我、我……」 桂兒不知所措:「那該怎麼辦?是不是該報官?」 楊嶽在原地足足楞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道:「眼下,她最要緊,我馬上去把沈大夫請來,你照顧好她。」 說著,他不放心地多看一眼翟蘭葉,又匆匆折返回醫館,向醫童問明沈大夫在何處出診。沈大夫出過診後,連醫館都沒回,直接被楊岳請到了翟宅。 沈大夫先替翟蘭葉把脈,楊嶽扶著床框緊張地等著。 「她這是急痛迷心,加上平常先天心脈有損,氣血虧柔……」沈大夫慢條斯理道。 實在等不得他說完,楊嶽急道:「能救麼?她不會有事吧?」 「眼下自然能救,但她先天心脈有損,須得長期調養,不要有大喜大悲之事。」 沈大夫吩咐隨伺醫童打開醫包,他取出一根長長的銀針,在翟蘭葉的人中上重重紮了一下,楊嶽整個人跟著抽痛一下,扶床框的手幾乎把木屑扣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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