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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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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猶自不動,自然是聽不見她這邊的動靜。 未帶樸刀,今夏抽出靴筒內的匕首,也不出鞘,就用刀鞘用力砍向近旁的桃樹幹,想著弄出大動靜來,引他們看過來。 誰知她連著敲了十來下,那對交頭鴛鴦卻是置若罔聞,不理不睬,猶自依偎著。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顧不得眼前的恍恍惚惚,今夏踉踉蹌蹌地朝他們跌行,行到近處,可看見那男子面帶笑意,雙臂緊緊摟著女子,而那女子、那女子…… 神智愈來愈迷糊,整個人猶如在山海經中沉沉浮浮,今夏不得不努力集中神智,讓自己定睛看清楚——那女子的頭擱在男子肩上,面色黑青,嘴角淌出一縷細細的血線,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她死了?!這個男人呢? 單從外表看不出來,今夏探手想去試男子的脈搏,突然眼前一黑,暈倒過去。 醫館內,整個治療過程出乎意料地快,沈密用一把小銀榔頭將楊程萬的傷腿敲斷,然後重新進行重接。楊岳一直擔心爹爹會被斷骨之痛折磨,好在楊程萬一直在昏睡中。沈密手法輕穩准,在他醒之前就已經把腿骨接好,上夾板,用布條固定好。 「接下來還需要觀察幾日,這幾日你們就在這裡住著,我已命人在後廂房安排了房間,待會兒有人會帶你們過去。」處理妥當,沈密邊淨手邊朝楊嶽道。 「好的好的好的,謝謝沈大夫。」 楊嶽連聲道。 沈密開了方子,讓醫童去煎藥,接著又忙別的事兒去。楊岳千恩萬謝地送他出門,返身長舒口氣,繼續回到床邊守著爹爹。 昨夜的酒還有點上頭,他靠著床柱閉目養神,心理還惦記著別的事:也不知今夏和謝霄那邊商量什麼事?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別惹出什麼禍才好;不知翟姑娘可吃了小米糕?她喜不喜歡?她若不喜歡自己下回就換個花樣…… 「楊公子,有人找。」醫童喚他道。 又有人找?楊嶽疑惑地起身,剛要伸手掀布簾,布簾已自外被人掀開,謝霄捧著好幾個錦盒出現在他眼前。 「你……」 楊嶽話剛出口,謝霄便把一摞子錦盒一股腦堆給他,探頭去看床上的楊程萬:「我叔怎麼樣了?怎麼躺著不動彈?」 「沈大夫剛剛替他接好腿骨,現下麻沸湯的藥勁還未過,大夫說再不到半個時辰就能醒。你、你怎麼在這裡?」楊嶽費勁地把錦盒都放下來,詫異地看著謝霄。 「我昨天和爹爹說楊叔在沈大夫這裡醫腿,爹爹原先把楊叔接到府裡去調養,湯湯水水什麼的也有人伺候著,可又擔心你們畢竟是官家多有不便,就讓我送些虎骨鹿茸人參過來。你給楊叔燉了補身子。」 「多謝老爺子了……今夏呢?她沒和你在一塊麼?」 謝霄一愣:「她怎麼會和我在一塊?」 楊嶽楞住:「今早有一位賣魚的小哥,說是替你來傳個口信,約我在桃花林見面談事,我因為走不開,所以今夏替我去了。」 謝霄面色驟變:「我沒有……等等,是何處桃花林?」 「說是出了西城門,往西南面不到一裡地。」 他話音剛落,謝霄旋身朝外奔去,只丟下一句話:「不用急,我一定把她帶回來!」 「究竟出什麼事……你……」 楊嶽急道,追出門去,卻已經看不見謝霄人影。他無法,抓住近處一位醫童,急問道:「你可知道西城門外的桃花林?」 醫童點頭道:「這片桃花林可危險,尤其這時節千萬別去。桃花林有巨蛇出沒,此時正值春日,蛇蟲復蘇,吞吐毒霧,形成一大片瘴氣,我們這裡管它叫桃花瘴。本地人都知曉,有些外地人不知深淺進了桃花林,輕者神智不清,重者連命都丟了。」 「這瘴毒可有藥解?」楊嶽焦急道。 「我們櫃上有芰荷丹可以解一部分毒性,剩下的還得靠慢慢調理。但若中毒太深……」 「我要買!」 揣著買好的芰荷丹,又煩請醫童照顧爹爹,楊岳上了馬背,一陣風似的趕往城西。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往她口中塞了一枚涼涼的物件,叮囑道:「把它含化了,咽下去,能解毒的。」那物件入口雖涼,下一刻卻辣得人整個口腔就如火在燒一般,今夏痛苦地皺緊眉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自己騰空而起,被人抱在懷中,是誰?今夏竭力睜開眼睛,卻始終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能看見頭頂處的桃花像暈染開的水粉,一團團,如夢似幻,飄飄浮浮…… 隨著她的吞咽,火灼般的辛辣到達腹部,燒得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太上老君八卦爐,文武火煆煉……待煉出丹來,我身為灰燼矣……」她神智不清,口中胡言亂語著,隨後複暈厥過去。 夢中,落英繽紛,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今夏!今夏!丫頭!……這丫頭!今夏!……快醒醒!」 有人左右開弓在她臉頰上一陣拍打,她皺緊眉頭,吃力地想要掙開眼前濃黑的霧霾,眼皮打開一條小縫,一線光透了進來。 「是你?」 她勉強辨認出面前的謝霄。 見她醒來,謝霄這才松了口氣,伸手探了她的脈搏,道:「還好,你中的瘴氣較輕。我說你也是,傻呀還是呆呀,這桃花林年年都有人死在裡頭,你也敢闖……」 頭仍舊昏得很,今夏想站起來,腿動彈了兩下,壓根一點勁兒都使不上。謝霄也不與她囉嗦,拿了她的手往肩上一搭,穩穩將她背了起來,往山下行去。 「你怎得……知道……我在這裡?」今夏問他。 「我去醫館看楊叔,才知道有人假冒我的名頭約你們至此地,這明擺著欺你們是外地人,不知深淺,想借此地要你們的命。」謝霄忿恨道,「敢冒老子的名頭,等我查出是誰,老子廢了他!」 他的背頗寬厚,今夏伏在上面,漸漸回神,之前全身的燒灼感已慢慢消退。她慢慢理著思緒:「他想殺的是大楊……我們剛來幾天,沒得罪人……除了……」 「除了什麼?」謝霄頓住腳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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