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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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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看見那小子沒,他面色發紅,喉骨與尋常人不同,是打開的。」今夏捅捅楊嶽,「是個內家拳的高手,腰上所別的刀嶄嶄新,估摸就是個裝飾。」 「內家拳高手……」楊岳嘖嘖道,「那你還盯著他看?」 「看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為何不敢。」今夏湊近他的耳畔,「帶這樣的內家拳高手,至少她是有備而來,咱們都替她多操心了。」 「沒打一場你是不是特遺憾?」楊嶽笑道。 「那倒不是,我猜想,說不定陸大人占不到她便宜特遺憾……」今夏嘿嘿笑著,晃晃腦袋,眼角餘光瞥見的正是陸繹衣擺上精美的刺繡,反應甚快,立時改口,斬釘截鐵道,「但陸大人絕對不是這種人!方才的事情,我仔細思量反省,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太不應該了!」 楊嶽只詫異了片刻,憑著與今夏多年默契,隨即明白過來,高聲教訓她道:「你知道就好,再不可這般猜忌陸大人。」 今夏頭點得如雞啄米一般:「是是是,你說的太對了。像陸大人這樣的人,風姿卓絕,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 高慶沒聽懂她滿口念的是什麼,陸繹聽得明白,雙手抱胸,點頭插口道:「九歌的雲中君,想不到你倒也讀過些書。」 「大人,您怎麼出來了。」今夏此時方才轉過身,看著陸繹,故作驚訝狀。 陸繹也不拆穿她,悠悠然問道:「雲中君最末兩句是什麼?」 「思夫君兮……」 剛念出口,今夏就察覺不對勁,本能地刹住,後兩句是「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仲仲」,形容因如此思念他而悠聲長歎,且每日憂心百轉神思不安。 陸繹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莫非,你傾慕於我?」 今夏的臉僵住,現下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誇他就誇他,還咬文嚼字地念什麼九歌,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依著她的性子,此時衝口而出的應該是「做你的春秋大夢,爺能看上你嗎!」,但楊嶽及時地沖她胳膊狠掐下去,疼得她把這話噎在嗓子眼。 「大人年輕有為,京城之中,傾慕大人的姑娘又豈止她一人。」楊嶽笑著替她作答。 「是麼?」 陸繹微微傾過身子,偏偏還要問她。 今夏幹瞪著他,憋得快吐血:「……就算是吧,您歡喜就好。」 陸繹作思索狀,片刻後歎道:「徒增煩惱而已,沒甚可歡喜的。」 他搖搖頭,施施然轉身進艙,身後留下已然七竅冒煙的今夏。 香船繼續在煙雨中緩緩前行。 楊嶽身披蓑衣,以手搭棚,極目遠眺,詫異道:「怎麼還沒動靜,翟蘭葉的養家不會是對陸大人沒興趣吧?不能夠呀……夏爺,咱們能不能歇會兒?……你個敗家孩子,再揪下去這蓑衣可就不能穿了。」 滿腹鬱悶無處發洩的今夏正逮著他,起勁地一根一根地往下揪蓑衣上的棕條,船板上落了一地的棕毛。 「他不就是投胎時準頭好,替自己找了個好爹麼,憑什麼人家非得看上他?」她嘀咕著。 「話不能這麼說,平心而論,」眼看蓑衣就快被她揪禿了,楊岳躲開幾步,「且不談家世,陸大人的相貌人品也是不俗,你沒聽衙門裡頭聊閒篇的時候說起來,便是衛階在世,也不過如此。」 今夏鄙夷道:「那個生生讓人給看死的衛階?男人要麼能文,要麼能武,長成個小白臉有什麼用。」 「關鍵是人家又能文又能武。」 今夏一時語塞,低聲嘀咕道:「那又怎樣,小爺我也不差。」 漸漸的,湖面上隱約有絲竹之音傳來,被風吹得時斷時續,但仍可聽出不止一家。今夏細聽一會兒,分辨方位,估摸出他們這條香船的附近至少有八、九條船。 「哪條船上才是翟蘭葉呢?」楊嶽直張望道。 今夏慢悠悠道:「我打聽了,翟小姐頗通音律,擅彈古琴。」 不多時,一艘樓船緩緩自煙雨中駛出來,雕欄畫棟,甚是華麗,內中琴聲清幽,直透過雨霧傳過來。再定睛望去,船上掛的燈籠上書著個「翟」字,想來便是此船了。高慶忙進艙向陸繹通報,又得了吩咐出來,命船夫駛船靠過去。 船才靠過去,高慶朗聲道:「我家大人聽聞琴聲優雅,甚為賞識,不知可否一見?」 片刻後,一個圓圓臉的丫鬟探頭出來道:「我家姑娘向來以琴會友,若要見面,請先彈奏一曲如何?」 不待高慶回答,今夏已忙笑應道:「使得,使得,等著啊!」 她連竄帶跳地回艙,渾然已經忘了之前的尷尬事,朝陸繹稟道:「大人,這位翟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她要以琴會友……您趕緊彈一曲,讓她聽聽。」邊說著邊手腳麻利地把旁邊的琴搬了過來,放在他眼跟前。 素來只聽聞陸繹武功高強,卻從未聽過他習得琴藝,今夏料想他多半是不會,存了心要看他的笑話。 畢竟年少,還是孩子性情,她這番心思情緒盡皆寫在臉上,又怎瞞得過人。陸繹只瞥了一眼,見她笑盈盈的模樣,便已知曉,也不拆穿她,低首望琴,直過了半晌也未抬手撫琴。 §第二十八章 「陸大人,翟姑娘可等著呢。」今夏摘了斗笠放在一旁,提醒他。 陸繹方抬首,非但不撫琴,反倒揚聲朝外間的高慶道:「去告訴翟姑娘,我已一曲奏畢。」 「……」 明明沒有任何琴音,怎得說已奏畢,高慶楞了楞,以為自己沒聽清楚,詫異地探頭進來。 「去啊,說已奏畢,請翟姑娘賞評。」陸繹複道。 高慶不明其意,仍領命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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