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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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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如果實在要氣,大概就是氣我從來沒跟他說過。 可正如我方才說的那樣,我不要錢,這也就不是我的生意,告訴魏郯做甚? 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我覺得自己也算有理的。 那麼,魏郯是如何看法? 我又陷入了苦惱。 胡思亂想之間,我忽然想到了裴潛的那張紙條。 與魏郯同室共處,該小心的我還是會小心。那張紙條,我在長安看過之後,回房就燒掉了。 魏郯雖然從不與我多說外面的事,但是我知道,他與梁玟都在謀劃著新的大戰,南北相對,你死我活。 即便魏郯已經將收拾了魏昭和魏康,可朝廷中的那些人還在,他們都在觀望。如果前方不利,說不定仍然會有新的動盪。 我和阿謐呢? 我沉思著,低頭看看懷中。 阿謐正靜靜的用食,兩隻眼睛瞥著我,烏亮而純淨。 魏郯雖然沒有用晚膳,回來的時候,卻不算晚。 阿謐剛睡下,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就走了出去。 魏郯風塵僕僕,我看到他的袴上大半濕了,就知道他又去操演水軍。 「夫君沐浴麼?」我問他。 「嗯。」魏郯走到案前,將一碗水仰頭喝下。 我想說些什麼,可要開口,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只得轉頭,吩咐阿元去叫家人備好湯水。 魏郯將劍和革帶等物除下之後,往門外走去。 我不由自主地跟上前,才到門口,他忽而駐步回頭。 「夫人要與我一同沐浴?」他問。 我搖頭:「不是。」 魏郯唇邊掠過一絲戲謔:「那總跟著我做甚?」 我啞然。 「有話要說?」他問。 我躊躇著,片刻,輕聲道:「夫君,白日之事……」 「我已告知太醫署。」 我訝然,望著他,不知應該笑還是應該更忐忑。 魏郯深吸口氣:「隨我來。」 說罷,攬過我的肩,朝側室走去。 …… 「這梅瓶……」我抬頭,心跳得很快,「這梅瓶是誰人的?」 「嗯?」魏郯看一眼,「多年前我買的。」說罷,繼續鏟土。 「在何處買的?」我忙問。 魏郯直起腰來,悠悠道:「忘了。只記得是個不識貨的傻瓜,值十金的梅瓶,一百五十錢賣給了我。」說罷,他看著我,唇角勾勾:「誠然,夫人這般聰穎,是斷不會將十金的梅瓶賣一百五十錢的。」 我望著他,愣愣的。張張口,想說什麼,可是眼前一酸,淚水卻率先湧了出來。 「怎麼了?」魏郯放下鐵鏟走過來,聲音啼笑皆非,「怎沒說兩句又來紅眼?」他伸手來扶我,我用力捉住他,一下撲到他的懷裡。 寬闊的胸膛,溫暖,厚實。 我不說話,只抱著他,哭得越來越厲害,卻又忍不住想笑,氣息一下一下地哽咽著,像是小時候在花園的哪個角落找到了自己苦尋無果的寶貝。 魏郯也不再說話,任我哭著,輕拍著我的肩膀。 「你……」好一會,我埋著頭道,聲音斷斷續續,「你將梅、梅瓶放在……放在金子上……就、就是要等我……等我挖的時候看、看到……」說著,我抬頭看他,「是麼……」 出乎我的意料,魏郯的神色居然有些窘。 「不是……」他扯扯唇角,似乎想若無其事,卻極不自然地別來臉,「這瓶子也算是花大錢買的,我就覺得與金子放在一處合襯。」 「就是!」我扯著他的衣襟,固執道,「你就是故意!」 魏郯愣了愣,臉上忽而有些可疑的暈色,像剛喝了酒。 「胡說什麼……」他笑笑,正要再把頭轉開,我一把固住他的臉。 「好好好!」魏郯一臉苦相,「我故意我故意!」說著,他掰開我的手,指指那土坑裡,「金子挖到了,不看?」 我怔了怔,看過去。 只見魏郯彎腰,將一隻布包提出來,沉甸甸的。他將布包放在地上,打開,我睜大了眼睛。 燭光下,只見裡面黃澄澄的,確實是一塊一塊的金子。但再仔細看,許是埋藏多年,有幾塊的面上泛著綠色。 「赤金?」我訝然。 「嗯。」魏郯將那些金子拿出來看了看,頗有感慨:「我祖母留給我的,從我六歲起,一年給一斤,說要用來娶婦。可惜,才攢到十斤,她就去了。」 我:「……」 梅瓶被洗得乾乾淨淨,將它擺在室中的時候,乍看去,簡直蓬蓽生輝。 魏郯沐浴回來,收拾完畢,我卻不想睡。今夜驚詫太多,有許多事在腦海中似斷似連。打鐵須趁熱,我怕過了今夜,魏郯就再也不肯開口了。 我躺在他的懷裡,望著窗前的梅瓶,心中滿是好奇:「夫君買瓶之時,是第一次見我?」 「嗯,算是。」魏郯道。他似乎很後悔方才帶我去側室,催促道:「方才不是說完了麼?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我自然不會答應:「還未說完。夫君後來還見過我麼?」我想了想,「夫君是羽林,還記得我何時嫁走。」 魏郯瞥瞥我,彎彎唇角:「夫人當年出入宮禁,香車寶馬,為夫想看不見也難。」 我想想,也覺得有理。可是再想想,還是覺得際遇奇妙。魏郯那時看我,又會覺得如何? 在成婚之初,他告訴我側室裡埋有金子的時候,梅瓶就已經放在那裡。若是故意的,是否可以說,他那時就希望我會發現這只梅瓶? 想到這些,思緒慢慢回溯,我又苦笑。就算他有意,自己那時也不會因為這個留下來。卻反而是遇到賠錢之後決定回到魏郯的身邊。 「夫君那時喜歡我麼?」我輕輕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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