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嫤語書年 | 上頁 下頁 |
一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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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將銅環叩三下,隔了會,又連叩七下。 未幾,門忽然打開。 一個在丹霞寺見過的僕人看到我,似有些詫異。 「夫人。」他行禮。 「你家主人在麼?」我問。 僕人正要回答,他身後,一個懶懶的聲音傳來,「你終於記得來尋我了。」 若嬋出現在門內,天色太暗,精緻的粉妝下,看不清神色。 「喝水麼?」室中,若嬋將手上的紈扇隨意地插到花瓶裡。 「嗯。」我抱著阿謐,眼睛四顧打量。窗戶用厚厚的簾子遮著,看樣子是剛弄的。室內的陳設的家具考究,雅致的瓷器、精緻的銅器、華美的漆器,無一不貴重,像一個權貴的府邸。可梁上垂下的嫣紅紗帳卻給室中籠上一抹媚色,曖昧而引人遐想。 這是若嬋凝香館。它飛簷的模樣在東市里很是特別,我每次路過都會忍不住看幾眼,不過畢竟不是良家之地,我這還是第一次來。五層的嶄新樓閣,在周圍的屋舍中很是顯眼,今夜,從外面看去卻沒有一點光亮。 阿謐本是被吵醒的,奔走一路,現在終於安定下來。我給她喂了了一點水之後,她打個哈欠,又想睡了。 周氏和毛氏顯然很是局促,她們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瞅著若嬋,又將四下裡張望,神色驚訝又疑惑。 相比之下,若嬋卻是鎮定自如。她看也不看她們,對僕人說:「院門鎖好了麼?燈滅了麼?」 「滅了。」僕人答道,「外面定看不出來宅中燈火。」 「弟子們呢?」 「弟子們皆已安置妥當。」 若嬋頷首,轉向我們。 「城中亂了。」我說。 「我知道。」若嬋神色淡定。 我看向周氏和毛氏,對若嬋說:「這是我的堂妯娌,同我一道逃難。」 若嬋頷首,向她們一禮:「妾寒舍鄙陋,招待不周之處,二位夫人多多包涵。」 周氏忙道:「夫人仁義,妾等深感恩德。」 話才說外,忽然有些嘈雜的聲音隱隱傳來,眾人心照不宣,登時噤聲。 「主人,」一名僕人匆匆入屋,稟道,「郭承棄城了,已往北逃遁。魏康兵分兩路,一路追郭承,一路入城劫掠。不過我聽說丞相府和皇宮一帶有激戰,南門也有人攻來,似乎是細柳營!」 這話出來,氣氛一下變得激動。 「涼州兵劫城?」毛氏聲音顫抖,「我聽說當年何逵入長安,曾縱容軍士洗劫,燒殺整整三日,這……」 我也感到心底著慌。 「細柳營是我夫君舊部。」我努力鎮定,看向若嬋,「若能報信,或許他們能來救。」 若嬋沒說話,卻拉開窗上的厚布,將窗子開啟一條縫。 「望見那燈了麼?」她問。 我望去,只見附近一處寺院的高塔上,掛著一點燈籠光。 「那是……」我訝然看向若嬋。 「那是我與公羊劌約好的暗號。」若嬋淡淡道,「若遇險境,我就遣人把那燈盞點亮,他會趕來。外面這般危險,黑燈瞎火,你讓誰去送信?」 她說的也是實情,外面如此危險,若送信的人被捉住,走漏了我等在此的消息,只怕更加不利。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出聲。 可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砰砰」的聲音,像有人在砸門。 若嬋臉色一變。 「勿出聲。」她臉色不好,說罷,幾步走到牆邊,掀起垂下的絲帳,手一推,那牆竟開啟,裡面有一處暗室。 我們皆訝然。 「入內。」若嬋簡短地說。 我們連忙走過去。暗室並不寬敞,但是我們五人藏到裡面,也還足夠。 「我若不叫你們出來,切勿出來。」我最後一個進去之後,若嬋低低道。 我頷首,若嬋把門關上,面前一片黑暗。 面前一絲光照也沒有,一些聲音卻聽得很清楚。 砸門的聲音停住了,未幾,腳步聲雜亂,吵吵嚷嚷,有人撞入了宅中。 「是來打劫的?」乳母緊張地問。 「莫不是三叔父的人發現了我等蹤跡,前來捉拿?」毛氏緊張地問,帶著哭腔,「聽說他發起狠來,可是六親不認……」 「噓!」周氏出聲打住。 只聽「砰」一聲,這間屋子的門也被踹開,有人進了來。接著,只聽叮叮噹當的碰撞之聲,似乎有人在搬那些器物。 「……啐!老四你挑都不會挑!那些破瓷器沒帶回涼州就碎了,要來做甚!」一個粗魯的聲音道。 另一個聲音道:「我聽說這模樣的瓷器也是好物,一個小盞也值幾十金!」 「是麼……」 只聽瓷器碎裂聲傳來,那個粗魯的聲音大笑:「挑別的挑別的!那個憑幾,把手是金的,撬下來!」 「公台,」僕人的聲音傳來,小心翼翼,「公台要財務,小人自當奉上,只是莫毀器物……」 一聲痛呼,僕人似乎被打了。 有人罵罵咧咧:「爺爺要什麼就拿什麼!你管個屁!」 有人笑道:「老三,我聽說此間最貴的可不是這些金啊銀的,凝香館的桃娘豔名廣播,多少人萬金都買不來她露一面!」 猥瑣的笑聲哄然而起,那人粗聲道:「叫桃娘來!爺爺今夜就宿在此處!」 僕人道:「公台,我家主人今日不在這宅中,只怕……」 「不在?」那人冷笑,「不在,這伎館我就一把火燒了,爾等串通郭承謀反,都給我拿下!」 「嗚……」阿謐被吵醒,我連忙將她的嘴捂住。 暗室中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公台請慢。」正當膽戰心驚,一個軟軟的聲音傳來,是若嬋,「諸位公台,家僕粗鄙,公台置氣做甚。」 幾個放肆地笑起來。 「你就是桃娘?」那些人看到若嬋,語調變得輕佻,「嗯……長得果真不錯。弟兄幾個,誰先來?」 「諸公慢著。」若嬋不緊不慢,「這是京城,天子腳下,諸公入宅劫掠,不怕王法麼?」 「王法?」那些人似乎一愣,接著大聲笑起來。 有人啐了一聲,道:「什麼王法!爺爺就是王法!」他淫笑,「聽說你床笫功夫了得,今夜將爺爺幾個伺候舒服了,爺爺也讓你做一回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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