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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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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珽笑笑,卻看著魏安,朝江面上一指:「四公子,可見那樓船?」 我和魏安都望去。只見不遠處,一艘大船正緩緩駛來。上面造有樓,竟有三層。 「四公子可還記得,去年在山陽,你我曾談過巨艦樓船?那船是某依據當日議論之法營造,四公子可願一觀?」 魏安眼睛發亮,沒說話,卻看向我。 我覺得額角隱隱發脹。 「四叔不可與我等分開。」我重複道,看著魏安。 魏安的目光微微黯下,轉向崔珽:「我不去。」 崔珽張張口,正要再說話,吳皎的聲音忽而響起:「那就是軍師營造的樓船?」大船上,吳皎走出來,望望那樓船,又看向崔珽,淡笑地緩緩道:「久聞軍師高才,我欲往樓船上一觀,不知可否?」 江上的風很大,樓船的兩排漿齊力劃開水波,聲音如同擂鼓,巨大的船身緩緩離開岸邊。 我立在二樓的船艙上,窗戶開著,江景和甲板上的人影一覽無遺。一群舟人和士卒裡面,最顯眼的就是崔珽和魏安。 崔珽坐在推車上,似乎在對魏安解說著一處船舷,魏安立在旁邊,看那模樣,似乎一直在沉默。 阿元將褥子墊在艙內的甲板上,我坐在上面,瞥瞥另一邊的吳皎。 不料,她也看著我。 「還有坐褥麼?」她問身旁的侍女。 侍女點頭:「有。」 「取來。」吳皎道。 待褥子取來,吳皎也進了艙,讓侍女鋪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室中無聲。 我正要轉開目光,吳皎開口道:「你從人不少。」 她的目光看著下方甲板上立著的三人,韋郊和黃叔在跟看守的士卒說著話,公羊劌抱臂靠一邊,似乎在觀望風景。 「上路匆忙,都是些熟悉之人。」我說。 「是麼。」吳皎一笑,「從人也用寶劍,魏氏果真財大。」 我知道她指的是公羊劌,也不解釋,莞爾道:「女君過譽。」 吳皎又道:「還有那位四公子。我嘗聞丞相之子皆人中龍鳳,原來木匠也算本事。」 這話帶著刺,我也並不惱怒,平心靜氣:「四叔心思奇巧,曾在淮陽一箭射死梁充之子梁衡,想來女君也曾聽聞。」 吳皎不以為然,轉而道:「夫人看這樓船如何?」 「甚好。」我說。 吳皎笑笑:「我兄長也想造樓船,可惜戰事頻發,船匠都忙不過來,也無崔軍師這等人相助。」 我不懂這些,道:「如此。」 「夫人可知曉樓船何用?」吳皎又道,盯著我,「樓船無堅不摧,衝撞、投石、運兵,騏陵之戰,就是用樓船往魏營中投火,將魏軍水寨一舉攻滅。」 這般言語有些來頭,我預感著這話還沒說完,並不接話。 「夫人不擔心你那夫君?」果然,吳皎話鋒一轉。 我的心微微動了動。 「夫妻結髮,豈有不擔心之理。」我說。 「結髮?」吳皎眉頭一挑,悠悠道,「騏陵之戰,季淵公子也在其中。夫人若見他與大公子廝殺,不知會幫誰?」 「啪」一聲,身旁的阿元失手落了水囊,她連忙拾起,歉然地看看我。 我暗自平穩心緒,對吳皎淡淡道:「此乃妾私事,與女君無干。」 吳皎嘲諷地看看我,拈起一枚蜜餞,轉開頭去。 我無法喜歡這個人,不過顯然,她也不喜歡我。 坐不得多時,她起身走了出去。可正當我以為她不屑與我同艙的時候,沒多久,她又走了進來。 「來人,將鋪蓋取來。」她看也不看我,「我要困覺。」 往鄴城的路可謂順風順水,在船上捱了一夜,第二日又行了半日,就已經進了鄴城的地界。 這一路上,吳皎沒有為難我,跟我說的話也寥寥無幾。但是有一點很奇怪,她明明不喜歡我,卻讓我留在船艙裡。 船上生活單調,除了坐坐,走走,我做得最多的是就是扶著窗口眺望江景。而每當我回頭,都能毫無懸念地發現吳皎在看我。 「夫人。」阿元用手肘捅我一下。 我看向她,她卻使著眼色,壓低聲音:「那個吳女君,方才學你。」 「學我?」我訝然。 「她學著你撩鬢髮。」 我莫名,笑笑:「撩鬢髮而已,誰人不會?」 「你不一樣。」阿元說,「你是翹著小指,用四指,背過來……嗯,這樣……」 我:「……」 儘管覺得阿元言過其實,我還是多了個心眼,好幾次想去摸腹部,都生生忍住,唯恐吳皎看出端倪。 魏安一直沒有回來,但是據阿元觀望回來說,他一直與崔珽在一起,昨夜裡,二人甚至點燈夜談。 「四公子怎會賞識崔公子?那可是仇人。」阿元皺眉道。 我心裡也有些擔憂。崔珽我雖不瞭解,卻知道他能助梁玟割據一方,必不是什麼簡單的人。而魏安心思單純,崔珽用一個什麼樓船就能引起魏安的興趣,我就怕崔珽萬一不安好心,魏安會被他算計。 待得終於到了鄴城,只見晴空萬里,岸上忙碌,人頭攢動。 船停穩之後,舟人搭起木板作橋。 魏安站在我身旁,崔珽到了船舷邊,轉頭朝他笑笑,由僕人背著下去,走在木板上的時候,魏安一直看著他,似乎有些擔心。 「四叔昨夜睡得好麼?」我打岔問。 「嗯,好。」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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