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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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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恐?」她嗤笑一聲,輕輕道,「夫人與魏郯成婚不過一年餘,倒是情深似海。季淵公子與夫人故舊,魏傕來伐淮揚,夫人可曾為季淵公子擔心過性命?」 「這與女君無干。」我按捺著,淡淡道。 女子不以為然,看看我身上的衣飾,片刻,朝門外喚來士卒。 「看好她,待我兄長來到再處置。」她說。 士卒應下。 「哦,是了。」女子才走到門前,回頭看向我,勾勾唇角,「我姓吳名皎,莫忘了。」 門被關上以後,許久也沒有人來。 我坐在榻上,望著那門上透入的一縷光出神。 黑暗之中,心跳的聲音尤其清晰,當我回憶到魏郯將我送走時的身影,尤其響亮。 他受了傷,傷得很重。 他還在逃命…… 一個聲音反復提醒:那是吳皎胡說的,她根本不曾去戰場,這麼說是為了擾亂你的心緒…… 如果是這樣,她其實成功了。 我將頭埋在兩肘之間,用力地搖搖頭,想把那些讓我驚慌失措的東西都趕走。 你還有孩子。 鼻子倏而發酸。 自從離開騏陵,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魏郯生死不明,我幫不了他,也幫不了自己,又拿什麼來保護腹中那點脆弱的骨血? 吳皎沒有再來過,士卒也沒有為難我。吃食、飲水甚至穢物,都有一個老婦來遞送收走。出此之外,這屋裡始終只有我一個人。 魏安、阿元、公羊劌他們,也沒有半點消息。 門外透來的光照明晦交錯,被囚禁的時光,由於心事重重而變得煎熬。儘管如此,我仍照著韋郊從前說的那樣,按時辰起居。不能出門,我就在屋子裡轉著圈走;睡不著,我閉著眼睛也要讓自己睡著。 就這樣渾渾噩噩,我掰著指頭,已經過去四日。 四日,我不知道結束一場戰爭夠不夠,但是我知道,如果魏郯死了或被俘,留我便沒了多大意義;如果魏郯順利回到北方,那麼我的價值還在。不過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會有人來告訴我。 夜裡,我正在榻上掰著指頭讓自己睡著,突然聽到外面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聽說此處關了魏氏的人!都拉出來!」一個聲音粗粗地喊道。 「將軍……」 「人呢?都拉出來!」那聲音高聲道。 我才下榻,門突然一下被撞開,突如其來的火把光照讓我的眼睛有些不適。 「將軍!這……」一名士卒跑來攔阻,卻被門口的人推開。 「將軍,是個婦人!」那人舉著火把將我照了照,面露訝色。 「婦人也拉出來!」 那人大步過來拉我。 「不必勞動。」我忙喝一聲,冷冷道,「我自己會走。」說罷,整整衣衫,朝門外走去。 院子裡立著十幾人,火把的光照亮堂。我看到魏安、公羊劌他們也出了來。 「夫人!」阿元嗚咽一聲,要過來,卻被士卒拉扯住。 一名彪形大漢立在院中,虎視眈眈,手裡拿著一根馬鞭,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聽說,有個魏傕的兒子,是誰?」他問。 「將軍,是這個!」有人指著魏安道。 大漢看向魏安,哼一聲,將馬鞭在手裡請敲一下:「綁起來。」 我的心頭一寒,只見士卒拿了草繩就去綁魏安,正要開口,一聲斷喝傳來:「且慢!」 望去,卻是公羊劌。 他立在廊下,道:「這位將軍,我等在此處,乃是貴家女君之意。某聞貴家主公有仁德之名,婦孺病弱者,手無寸鐵者……」 「好個手無寸鐵!」那大漢喝道,「魏郯殺我部將千人!那婦人竟將爾等這些蟻鼠好吃好喝供養在此!我今日來,就是要給兄弟出口悶氣!」說罷,冷笑,「女人賞給眾兄弟,男人都給我往死裡打!」 身後眾人得令,圍攏過來。 阿元尖叫,我連忙往柱子後面退去,可是一隻手突然拽住我的衣服,我用力掙扎,卻被摁到地上。 「不……」我渾身蜷起,拼命護住肚子。可就在此時,我的衣服被扯開,未幾,側腰上被人踢了一腳。 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 我睜大眼睛看著地面,火光絞著黑漆漆的人影,如同鬼魅在舞蹈。 痛楚從身體深處泛起,挾著恐懼,不是為了羞辱,而是為了我全心守護的那個生命。 似乎有人在怒喝,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但那與我無關。 我的呼吸艱難,恍惚中,魏郯對我微笑。 阿嫤……他喚著我的名字…… 「阿嫤!」我被誰翻了過來,上方,裴潛神色焦急。 「韋郊……叫韋郊!求求你……」我淚眼模糊,捂著肚子,用力睜大眼睛哀求道。 §第68章 再遇 後園裡,陽光燦燦。母親種的薔薇爬滿了花架,盛開的花朵嬌美而芬芳,花瓣和嫩葉在驕陽下舒展。 我坐在花蔭下,手裡,阿傻睜著兩隻眼睛望著我。我耐心地拿著針,穿起紅線,給它縫上嘴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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