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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不知。」我說,莞爾,「你怎來問我?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

  「不過隨便問問。」若嬋道,「他與李管事走得很近。」

  「哦?」我繼續裝傻。

  若嬋看著我,笑笑:「李管事那藥鋪,我去過,當真不錯。買藥的人絡繹不絕,店主人都忙不過來。」

  「是麼。」我似不感興趣,低頭飲茶。

  她繼續說:「李管事一家逃難來此,又是進貨又是開店,想來花費了不少資財。」

  「是呢。」我彎彎唇角,「李管事真厲害。」

  回府的路上,我望著外面的街景,心裡頭琢磨著公羊劌。

  他已經離開了家,看樣子,也並不常在若嬋那裡。不過聽阿元說,他倒是常常去李尚的宅中。水路上的鏢早就開了,從豫章回到雍都之後,李尚做中人,將一戶急於把皮貨賣去南方的商戶介紹給了公羊劌。那一趟走得很順利,回來之後,又連續接了兩個差使。

  在我看來,無論公羊劌如何樂在其中,這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危險而不可測。但公羊劌從來驕傲,他不願被官僚人事束縛,又想憑著自己的能力掙得生活,這條路也許最適合他。

  這件事,他如果真的沒有告訴若嬋,倒是做對了呢。

  回到宅中,吳夫人在房中小憩,我不打擾,與她的侍婢說了幾句話,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阿元從外面進來,抱怨天氣變得真冷。我聽到這話,想起一件事。魏郯常常與軍士操練,昨日,我發現他的冬衣被磨出了口子。新的冬衣還沒制好,只能還穿著舊的將就,我聽說他還有幾件舊衣收拾在側室的衣箱裡面,就想去翻出來。

  這件事我沒有交代僕人去做,因為那間側室裡面,還埋著魏郯先前許給我的金十斤。

  回來之後,我和魏郯誰也沒有提過它,仿佛這是個從來沒有過的東西。但是我心裡清楚地記得魏郯說過的話,一個字也不會漏下。

  他沒說過我要是不走就收回,那麼這些金子理所當然還是歸我。側室裡,我一邊翻著衣箱一邊瞄著東北角。那裡堆著些瓶瓶罐罐的雜物,似乎放了很久,都落了厚厚的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沒有去動。魏郯是個後腦勺都長了眼睛的人,留下個指痕什麼的,他一看就會知道。

  我眼巴巴的,心裡歎口氣,繼續低頭翻衣服。

  魏郯的衣服不多,閒置的冬衣也就半箱,很好找。我拿出來,一股樟木箱子的味道。那些衣服有些舊,卻是完好的。我挑了一件身量與他現在的樣子差不多的,看看,覺得穿在袍子底下也正好。我把它取出抖了抖,忽然,一樣物事落了下來。

  我訝然,只見那是一塊絹帕。光照下,只見那面上已經有些黃斑,一角上,繡著一朵鮮紅的虞美人。

  魏郯回到宅中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他進門的時候,我正在榻上縫縫補補。

  「何人的衣服?」魏郯一眼看到,走過來。

  「夫君的。」我把線頭咬斷,將針腳扯勻,道,「新衣還未做好,妾從側室中取了舊衣來。只是袖口有個破洞,補補就好,夫君且將就。」

  「哦?」魏郯臉上露出笑容,從我手中將冬衣拿起來,待看清模樣,我看到他的表情似有一瞬的凝滯。

  「妾不知身量是否合身,夫君試試吧。」我莞爾道。

  「不必試,」魏郯將衣服放回我的手上,撫撫我的頭髮,笑意不改,「夫人賢慧,挑的都是好的。」

  我還要說話,魏郯卻轉頭:「阿元,水燒好了麼?」

  阿元從屋外探個頭進來:「稟大公子,燒好了。」

  「今日操練得渾身是土,我去洗洗。」魏郯道,說罷,轉身出去。

  等他終於再回到室中的時候,我已經更衣坐在了榻旁。

  魏郯過來,我讓他在鏡前坐下,拿起巾帕替他將髮際上的水珠拭幹。

  「夫人今日出去了?」他問。

  「嗯。」我說,「去了丹霞寺。」

  「丹霞寺?」魏郯想了想道,「雍池邊那個?」

  「正是,那裡的比丘尼誦經很好聽。」我回答著,心裡想的卻是那時魏郯與徐後相會的事。手輕輕拭著他的鬢邊,忍不住抬眼看他的面容,只見側臉上線條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如此,」魏郯道,「夫人愛聽,下回可帶上為夫。」

  誰要帶你。

  「敬諾。」我柔聲說著,正要再擦他頸後,魏郯突然把我的手握住,長臂一伸,我被他抱了起來。

  熱氣糾纏在唇舌和脖頸之間,我微喘著,好不容易才支著他的胸膛離開一點。

  「夫君還未更衣……」我低聲道。

  他咬著我的耳垂:「不必換了,反正等會還要脫……」說著,他把我放到榻上,伸手來扯我的腰帶。可是過了會,他愣了一下,停住手抬起頭來。

  我的衣裳半敞,腰帶也松了開來,露出裡面另一條裹得嚴嚴實實的腰帶。

  「夫君,妾正逢月事,只怕今夜不便呢。」我羞赧地望著他,笑意盈盈。

  §第38章 封賞

  我沒有騙魏郯,我的月事真的來了。不過我承認,在他心急火燎的時候說那麼一句,然後看到他臉色一變的時候,心裡有些說不出的痛快。

  他似乎很不甘心,在我的脖子上啃了好一會,最後,他說去「再洗洗」,穿上衣服就出了門。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將淩亂的衣服穿好,還披上了外衣。

  魏郯的臉上雖有些掃興,但沒有慍色。睡下的時候,他在被子底下也沒有動手動腳。

  但是,輪到我不好了。

  許是先前鬧騰的時候著了涼,夜裡,我的小腹陣陣發脹,痛了起來。我難受得很,忍不住哼出了聲音。

  「怎麼了?」黑暗裡,我聽到魏郯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身上又軟軟的發虛,咬著唇沒有答話。

  一隻手探過來摸摸我的額頭,沒多久,被子下麵又探過一隻手來,握住我捂在腹上的手。

  「怎麼這麼冷?」魏郯道,我能感覺到他支起了身體,「腹痛?」

  「嗯……」我有氣無力地哼道。

  「是……月事?」他聲音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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