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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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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一聲,去取革帶。 「吳璋病逝了,傳位其弟吳琨。」 我愣了愣,抬頭,魏郯注視著我:「季淵與吳琨相善,吳琨繼位之後,封他做了中護軍。」 這話來得太突然,我幾近茫然地點點頭,將革帶環在他的腰上。 他又道:「我只知道這些。夫人若有話想問,可直言。」 我抬頭看他,很詫異。他說得沒錯,早膳時我問他何時去雍都,的確是想借機問裴潛。可我馬上意識到讓魏郯說裴潛的事會很尷尬,便打算自己私下探聽算了。所以,魏郯說要逗留幾日的時候,我也沒有再說下去。 可我忘了魏郯是個全身長滿心眼的人,他察覺到,卻毫無顧忌地在我面前挑開。 這算是坦白,還是試探? 我心底一股火氣升起,冷冷到:「夫君怎知妾有話無話?」 魏郯一怔,看著我,黑眸沉凝。 周遭瞬間安靜,我移開目光,低頭將他的革帶扣好。 「我走了。」魏郯把刀佩在腰上,淡淡道。說罷,朝門外走去。 我心思一動,忙追上去:「夫君!」 魏郯回頭。 我看著他,惱怒歸惱怒,可我並不想跟他搞僵。 「你……」我想說多謝,可到了嘴邊,改成了,「早些回來。」說罷,一禮。 「嗯。」魏郯應一聲,不辨情緒。 我並非用於反省的人,可當魏郯派人回來告知,說直接去周康家中赴宴的時候,我有些後悔。 我不能不猜測,魏郯果真是惹惱了麼? 心裡一個聲音道,他惱又如何,誰讓他那話來試探? 可另一個聲音卻道,或許他真是委屈了? 什麼委屈不委屈,又不是孩子。我有些煩亂,晚膳吃了兩口,就心不在焉地把箸放下。 我走出庭院,落日掛在天邊,雲彩紫灰,顏色交雜不明。晚風陣陣,地上秋草抖動,怎麼看都有些蕭瑟的意味。 「夫人怎在此?」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頭,卻是許姬。 她微笑著走過來,向我一禮:「聞得大公子不在,妾無事,便想問夫人,今夜還織布麼?」 我這才想起來我是有事可做的。 「織。」我微笑,一口應承,「當然要織。」 夜裡的庭院很安靜,除了織機的「吱吱」聲,就是窗外的夜鶯囀囀。 「夫人這織法不對,容易起結。」我正做著活,許姬在一旁指點道,「妾來給夫人師範。」 我答應,讓出位來,看許姬接過我的梭子,在經緯間熟稔地穿插。 看著看著,我不禁又抬頭望向門外。月亮已經快到中天了,宴飲還沒完麼? 「夫人在等大公子?」 我回神,許姬停了下來,看著我。 我訕訕,莞爾:「姬怎知?」 「妾怎會不知?」許姬聲音輕柔,道,「妾從前也這樣,總往門外望。」 「哦?」我知道她是在說魏昭。 許姬笑笑,望向門外,似思憶又似意味深長:「可總望不到,妾的心思便淡了。」 我覺得她話裡有話,正胡思亂想,忽然,阿元從外面進來:「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哦?」我的心一松,恍然轉暗為明。 許姬看著阿元,臉上的詫色一閃而過。而後,她看向我,笑笑:「大公子既已歸來,妾先行告退。」說罷,起身向我一禮。 我出了吳夫人的院子,直奔住所。 才出院門,一名叫王暉的從人迎面而來。 「夫人,」他一禮,道,「大公子醉了,已經回房。」 我頷首,繼續向前。不料,還沒進自己的院子,我遇到了管事。 「夫人。」他向我一禮,表情有些為難,道,「大公子從宴上帶回了幾位美人,他如今醉了,夫人看……」 我愣了一下,順著他的示意看去。只見他身後兩丈遠,五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立在廊下,皆面容嬌美。 許是見管事對我的態度,女子們眸光相顧,片刻,上前來向我行禮,鶯鶯燕燕的語聲落了一地:「拜見夫人。」 我看著那些女子,沒有說話,只覺頭頂被冷水潑下。 「夫人?」管事探詢地看我。 「從前宅中來了新人,安置何處?」我問。 管事道:「從前主公在洛陽時,吳夫人主事,新來婢子若未分撥,安置在北院廂房;姬妾,則另擇空餘院落。」 原來如此。這些女子既然是送來的,又不曾得魏郯吩咐,自然按奴婢處置。不過這些女子一個個打扮得嬌滴滴,顯然就不是為了來做奴婢的。管事若將她們分去北院,怕得罪了她們;按姬妾對待,又怕得罪我。 我原本不快,此時卻心思一轉。 「若有大些的空餘院落,便且安置。」我對管事說,賢良地微笑。 管事應下,令人引諸女子下去。 阿元推開房門,一陣淡淡的酒氣迎面而來。 「去取些解酒湯。」我對阿元說。 阿元應一聲,走開。我進門,將門闔上。 內室的臥榻上,魏郯仰面躺著,一動不動,身上還穿著外袍。 對著個睡得像死豬的人,我一肚子氣也沒地方發洩。這人是故意的麼?想報復我,讓我有話罵不出來,還是考驗我是否賢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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