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嫤語書年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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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轉身,突然聽得身後一聲大喝。 「嘿!那個女子!」 我看去,卻見幾步外,一人醉醺醺地拿著酒瓶,用手指著我,嘴裡喃喃道:「誰說淮陽沒有伎樂,這不就是一個女子?」 「公台公台!」他旁邊攙扶著的人忙道,「這位可不是伎樂,這位是夫人……」 「什麼夫人!」那人將手一揮,「去拉來,陪我飲酒!」 我皺眉,抬腳便走。可沒等我把門關上,門突然被撞開。下一瞬,我的手臂被猛然拽住,一股難聞的酒氣突然沖來。 「想走?」那人笑得猥瑣,「先陪了我再走!」 「公台!不可!」旁人連忙勸道,又招呼軍士來拉開。 我用力掙扎,但當我借著燈籠的光照看清了那張臉,心如遭猛捶,渾身僵住。 §第24章 殺人 我曾經悲憤,曾經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那些毀滅傅氏的人。但我從不知道這些東西壓在心底歷經五年之後,它們爆發出來的力氣有多麼大。 我掙脫,把那人狠狠撞到牆上。那人驚詫地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被我的指甲劃出了五道觸目的血痕。 他吐一口唾沫,腳步趔趄,醉臉上滿是狠厲之色:「你……」 「胡振,」我走到燈籠下,冷冷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胡振盯著我好一會,臉色漸漸沉下,帶著些不可置信:「你,你是傅嫤?」 胡振,卞後的表兄胡勳的兒子。 卞後得勢之後,胡勳當上了廷尉,據我所知,父親最後被羅織罪名又被扳倒,胡勳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 傅氏抄家也是胡勳帶人去做的。父親和兄長們被綁走之後,胡振見我的長嫂杜氏美貌,竟將她姦污。事後,長嫂含恨投井,而眼見傅氏遭此大辱,我的母親亦不堪忍受,在囚室中自縊而死。 一切一切,當胡振出現在我面前,怒火猶如架上了乾柴,一竄而起。 「夫人!這……」從人大驚失色,正要攙胡振,被他一把甩開。 「呵呵……呵呵呵呵!」胡振看著我,過了會,竟笑了起來,越來越大聲。 「我道是何人,原來是你啊。」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陰陽怪氣,「我聽說你在萊陽待得寂寞,就勾搭上了魏傕的兒子。怎麼,如今又來淮陽,是來會裴潛那個老情人……」 胡振話沒說完,突然拳風掃過,骨頭悶響,他慘叫地滾倒在地。 裴潛不知何時來到,面色鐵青地站在胡振面前:「再胡亂言語,我打斷你的腿!」 胡振「哎喲哎喲」地在地上蠕動了一會,竟支撐著地坐起來。 「我胡言?」他的半邊臉腫得發亮,將混著血和碎牙的唾沫向裴潛啐去,「裴潛!皇后不在了,你連我也敢打!你父親那時候登門來求我父親放過你們裴家,還說若肯成全,我父親要什麼他都給!呵呵!如今人走茶涼,你倒會替你舊情出氣!還有你!」胡振轉向我,笑得猙獰,「我記得你那長嫂姓杜?呵呵,當時她叫得可響,真夠味!別以為你有了魏氏當靠山就敢惹我,我……」 一把短刀刺入喉嚨,骨肉穿透的悶響截斷了他的話。 胡振的嘴半張,眼睛瞪著我,圓如銅鈴。 憤怒和戾氣,如同血水一般將我的眼睛染得通紅。 我喘著氣,將短刀抽出來,看著他抽搐地倒下,血從刀口噴湧而出,自己的雙手已經染得髒汙。 「阿嫤……」身後,裴潛的聲音低低。 我回頭,他的臉在昏暗的燈籠下不甚清晰,其中的複雜和遲疑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他說的是真的麼?」我問。 「不是!」裴潛急急道,「我父親當時雖怕,卻從不曾參與陷害傅氏!」 「他去求了胡勳,如果胡勳要他陷害,他也會做,是麼?!」 裴潛看著我,臉緊緊繃著,卻沒有說話。 四周安靜無比。 我等著他開口,心一下一下地撞著胸口,身上的血氣慢慢發寒。 「阿嫤,」好一會,他低低地說,「都過去了。」 一團酸澀如火燒一般堵在胸口,陣陣生疼。 「可是於我,還未過去。」我低聲道。說罷,看一眼他腰上空空的刀鞘,將刀放在他面前,起身走開。 「阿嫤!」裴潛急急地拉住我的手,「你去何處?」 抬眼,裴潛的目光如同深井,覆著一層水膜,心痛或絕望,已模糊不辨。 我用力,將那手掙開。 「別跟來。」我輕聲道,慢慢朝門外走去。 月亮在天上露著一彎臉,地上模模糊糊,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動,猶如行屍。 街上有軍士在巡邏,人影綽綽。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 我在幹什麼?我要去哪裡? 心裡這麼問的時候,我並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只想一直走,一直走,離開方才那些噩夢般東西。 「……夫人?」一人走到我面前,那模樣,是個軍士,「夫人何往?」 我不理他,只一直往前。 街上靜悄悄的,我聽到不知哪家的夫人在逗孩童,唱著:「月光光,照地堂……」 「……月光光呀讀書郎,騎白馬,過蓮塘。」很久以前,乳母打著葵扇對我輕唱,「蓮塘外,種韭菜,韭菜花,結親家!」 母親說:「什麼鄉野俚歌,拿來亂唱。」 乳母笑道:「這可不是亂唱,我們女君與裴郎是天作之合。」 母親也笑,看向我,眼裡滿是驕傲…… 我哽咽了一下,想哭,卻沒有淚水。前方黑影重重,是城牆,下面燃著燭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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