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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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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然,好一會,道:「你父母知道我的事麼?」 裴潛一怔,笑笑:「你怕他們不許?」 「也不是……」 「阿嫤,」裴潛輕輕地擁住我,對我說,「我父母一向歡喜你,你是知道的。從前那事,他們乃是不得已,你若介懷,就不去揚州,隨我去建鄴,以後的日子就是你我二人。」 他的臂膀比從前結實有力,身上的味道卻從沒變過。我閉起眼睛,沒有推開也沒有說話。 一切,果然仍如從前? 梁衡被魏安一箭射死的事,很快傳開了。聽說梁充痛哭不已,發誓要血洗淮陽,還要把魏安的人頭掛在城牆上。 這話放出來的時候,眾人緊張了一陣,楊恪甚至加了兩倍的軍士守在宅院外,唯恐突然來個什麼厲害的細作收了魏安小命。可是等了好幾天,風平浪靜。細作傳回消息說,梁充那邊喪事還沒做完,他要先把梁衡下葬。 「老匹夫。」阿元在院子裡把曬乾的衣服收起來,望望頭頂的麗日藍天,道,「好好的大晴天,出門逛逛集市嗑嗑瓜子多好,發什麼毒誓打什麼仗。」 我正在看魏安兩天前擺在院子裡的一個木件,聽得這話,不禁笑笑。是啊,打什麼仗呢,弄的天怒人怨有什麼好。不過這種問題想起來太沉重也太複雜,我懶得思考,還是看魏安的那些個小玩意比較有意思。 「四公子去了何處?」過了會,我問。 「我也不知。」阿元說著,像想起什麼,道,「我方才從外面回來,聽說城外進來了一隊人馬。」 「人馬?」我想了想,「吳璋那邊的麼?」 「這我就不清楚了。」 我頷首,望望天色,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該去看看裴潛呢。 我住的宅院離裴潛的府衙不遠,外面的街上也都是軍士。午後靜得很,走到門前,甚至能聽到外面的人在聊天。 「……聽兄弟口音,不是中原人?」 「呵呵,小弟閩南人。」 「閩南可遠呢,那邊大麼?」 「大!就說小弟出來的那個晉江城,在閩南也就是巴掌上的指甲蓋。」 「晉江?沒聽說過,那邊好玩麼?」 「好玩不好玩就那樣,不過有樣土產挺有名。」 「哦?什麼土產?」 「老抽啊!」那人高興地說,「人們提到晉江,都說老抽……」 看到我,軍士們停住話頭,朝我行禮。 我點點頭,走過去。 其實,我很怕魏安突然在前面出現。這些天來,每當我要去看裴潛,他就明顯地對我甩起臉色來。我甚至覺得他越來越像戚叔,我要繞著道,才不會弄得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 從後門走進裴潛的府衙,一路都不見什麼人。 而當我來到堂後,忽而聽到些說話聲。 我想起阿元說城外來了一隊人馬,心想著裴潛或許在會客,正要走開,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有些低沉,卻讓我的心猛然一震。 我回頭,湊近窗格朝裡面望去。 屋內的人不甚清楚,卻足以辨認——坐在案前的是裴潛;坐在下首的人,身形筆直,是魏郯。 我走出府衙的時候,仍覺得思緒有些恍惚。 好巧不巧,迎面正遇魏安。 「長嫂!」他快步朝我走來,面上不掩喜色,「兄長來了,你見到了麼?」 我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看著他,只問:「他何時來的?」 「就在半個時辰前。」魏安說,「我原本想帶兄長去看長嫂,可兄長說要先見裴將軍。」 我點點頭:「如此。」 我沒有和魏安一起等魏郯出來。他為何來,接魏安麼?這本是無可厚非,可重要的是我在這裡,而且是他送我來與裴潛相聚的。既然如此,我們這對名義上的夫妻,見面好還是不見面好? 他到底想的什麼?我心裡有些著惱。 不過,或許與我同樣想法,直到入夜,魏郯也沒有出現在我的院子裡。晚飯我是和阿元一起吃的,她顯然已經知道了魏郯來到的事,總是看我,欲言又止。 「夫人……」終於,她把碗放下。 「別問了。」我歎口氣。 阿元囁嚅,重新拿起碗。 飯後,我聽說又有一隊人馬進了城,是吳璋派來的。我不知道領軍的是誰,吳璋那邊的人我也不認識。 「夫人,你聽到府衙那邊的聲音了麼?」阿元不滿地走進屋裡,對我說,「那個吳璋派來的人,嚷嚷要什麼伎樂,還叫季淵公子陪他飲酒。」 「哦?」我皺眉。裴潛的身體,郎中說過還不能飲酒,這話讓我有些擔心。「那他飲酒了麼?」我問。 阿元搖搖頭。 我望望天色,月亮還未到半空。外面現在人多,也不知魏郯在何處,我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夜色漸深,魏安一直沒有回來。將要入睡的時候,我披上衣服,走到前庭去。 先前的嘈雜聲已經沒有了。淮陽幾經戰亂,富戶都不剩多少,何況伎樂。沒有了伎樂,一心尋樂的人也鬧不了多久。 大門前掛著燈籠,我走到那裡,望瞭望。一名軍士抱著矛倚在牆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 有魏郯在,我瞎操心魏安做什麼。心裡自嘲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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