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豔皇朝之誘魂(8)_清緲

八

　　單胤烆若有所思地看了莫雅一眼，道：「傳外庭管事，驛館主和渭國送親的使臣。」

　　莫雅仍然靜立著，眼觀鼻，鼻觀心，美麗的臉上一片淡然，沒有絲毫的驚慌失措。

　　被傳喚的人已經來到大殿，幾個人戰戰兢兢地立在殿上，不知道是福是禍。

　　單胤烆命他幾人查看屍體，指認其身份。

　　幾人圍著小月的屍體仔細查看，驛館主道：「太子殿下，這個女子是前些日子住在驛館的渭國使團中的一個侍女。三天前宮裡來人挑了幾個侍女進宮，其中一個就是她。」

　　外庭管事接著道：「殿下，小臣的確曾經奉命挑選渭國陪嫁侍女中優良者入宮侍奉，這女子品貌出眾，又曾在渭宮中侍候過公主，奴才便讓她入宮服侍公主殿下，安排在沁玉宮中。」

　　單胤烆看向渭國使臣，使臣滿頭大汗，連聲說：「殿下，這必是奸人有心陷害，破壞兩國盟約，請殿下明察，不要誤中奸計啊！」使臣的話間接承認了小月的身份，引起大殿內一片譁然。

　　「諸侯各國的禁宮之中，侍候宮中主子們的貼身侍從、侍女都是家事清白之人，而且是從小送到宮中撫養長大的，盡忠于主人，若是別人的奸計又怎麼能用這種深宮中的侍女！」太子太傅顧博生厲聲喝問。

　　一旁的百官眾臣們聽得紛紛點頭，各個諸侯國的宮中的確有一批從小撫養的奴婢，因為這些人十分衷心，一些人被培養成了死士，一些人成為宮中貴族們的貼身奴僕，各國的王族身邊所謂的貼身侍從、侍女們都必須是從這些人中挑選出來的，一是衷心無憂，另一方面也可確保王族的一些私隱不會外泄。可誰也不曾想到莫雅在渭宮中是個不受重視的主子，身邊的侍女時常調換，這個小月也是她受傷後才派遣過來的。

　　莫雅淡淡地看著堂上爭執的眾人，各國的使臣們出於各自的目的都在推波助瀾，甯國的臣子們個個都一副激慨的樣子指責渭國的狼子野心。她抬頭看向殿上的單胤烆，他聽著眾臣的言語，不置一詞，神色間卻已然作出了決定。

　　紛亂中，一陣低沉的鐘聲在深宮中響起，一聲聲緊緊敲著，聽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沉暮的鐘聲讓大殿突然安靜下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甯國眾臣們不顧儀態地大聲呼喊起來：「陛下，陛下啊！」

　　甯王駕崩！

　　哭喊聲中，顧博生等幾個臣子伏在地上，痛哭道：「太子殿下，一定要為大王報仇，這是甯國的恥辱啊！國仇家恨，孰不可忍啊！」緊接著，甯國的大臣們全都跪伏在地，齊聲道：「請太子殿下登基，主持大局，為大王報仇！」

　　單胤烆登上王座，冷然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背信棄義的渭國，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眾臣齊呼萬歲，跪地行大禮。

　　莫雅依然站立著，傲然與他對視。

　　坐上王座，單胤烆下達了他登基為王的第一道禦旨：「將渭國公主押入大牢！」

　　沒想到自己和牢房這麼有緣，才出了渭國的牢房沒多久，現在又進了甯國的大牢。

　　莫雅坐在牢中唯一的物件，一張破木床上，回想混亂的一天，她曾經有過種種猜想，卻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甯王雖然昏庸，但畢竟是一國之主，刺殺甯王勢必會引來甯國的報復。這真是渭國的計劃嗎？渭王費盡心機將自己嫁到甯國，絕不會只是要借機刺殺甯王這麼簡單。只差一步她就成為了甯王正妃，這個地位能給渭國帶來更大的利益，甯王死了，對渭國沒有半分好處，渭王這個老狐狸，是絕對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那麼，小月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是想要破壞兩國盟約，挑起爭端的其他諸侯國嗎？

　　細想下去，就更加奇怪了。精明強幹的單胤烆成為甯國名正言順的主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礙他的發展了，對於任何一個諸侯國而言都不會想看到這一幕。

　　莫雅深吸了口氣，停止了胡亂的猜疑，不知道為什麼，從大殿上目睹的一切現在回想起來總令她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她敏銳的直覺告訴她有些重要的東西似乎被她忽略了。究竟是什麼東西……

　　奔走一天的疲憊讓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聲音將她驚醒。

　　從破床上坐起來，牢門外因為禁軍換班而嘈雜起來。莫雅靠近牢門，聽見幾個換班禁軍肆無忌憚的談話聲。

　　「老杜，你怎麼來這麼晚？是不是小娘子的暖被窩兒裡睡得太舒服不肯爬起來啊。」四周立刻響一片哄笑。

　　「呸，你這混小子！你小子還沒聽說吧，太子殿下已經詔回聶大將軍的十萬大軍，又調動晉源駐軍八萬，會同京師南、北營守軍，集結三十萬大軍準備攻打渭國，我弟弟在北營當兵，他特地回來交待我照顧家中妻兒，這才來得晚些。」那姓杜的禁軍給眾同僚解釋道。

　　先前那人尚未說話，另一人接下話茬：「我來那會兒便見到傳令使四處奔走，看來確實是在調兵遣將了，宮中下旨戒嚴，禁止任何人出入京城，怕是朝廷要打大仗了。」

　　「莫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先前調笑那人問道。

　　「那還有假，渭人都欺負到咱甯國頭上來了，這一仗非得給渭人點厲害瞧瞧。」老杜高聲道，眾人一陣起哄，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說了一會兒，沒什麼新鮮的東西，便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沒想到單胤烆的動作這麼快！

　　古人還真是行動派，一場戰爭立馬就爆發了。不過，殺父之仇，一國之恥，換了任何人也會情緒激動，做出激烈的舉動。

　　莫雅忽然停止了思緒，仿佛抓住了一個很微妙的東西。從她扯掉蓋頭與單胤烆對視的那刹那，她就有種莫名怪異的感覺一直困擾著她，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會有古怪的感覺了。

　　單胤烆表現得太過於冷靜，他表現出來的更多是憤怒而不是悲傷。還有他的太傅顧博生是文武百官中最先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現在回想起來，大殿上發生刺殺事件後，這位顧大人就一直在引導著整個局面的發展，直到將太子送上王位。如果說他是太子的老師、親信，那麼在他的心裡單太子才是他真正的主人，發生這種事，他為太子考慮的確也是無可厚非的，那麼單太子本人的態度卻又讓人有些疑惑。

　　在與他相視的那一瞬間，他的眼中是可怕的冷漠。那樣的神情，除了離他最近的莫雅在扯掉蓋頭的刹那捕捉到，恐怕其他人都沒有發現。

　　難道這一切都是太子主使的？

　　最早，自己的確懷疑他秘密前往渭國的目的，認為他對渭國有野心，也一直懷疑他在這場婚姻中的目的，但是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過，這的確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既可以除掉荒淫的甯王，讓自己真正掌握甯國的實權，又得到了其他諸侯國無法阻礙的藉口吞併渭國。想必他先前到渭國必然是有渭國的重臣投靠，她早就想到了，沒有什麼能比單胤烆本人冒險前去，更能展示出甯國對其招降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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