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錦繡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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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她問瑞棋:「那,你怕我嗎?」 自小是在別人臉色中長大的孩子,瑞棋怎會看不出錦繡臉上的悲色。她趕忙把賬本一擱,就拱進錦繡的懷裡。 「不怕。嫂嫂身上有娘親的味道。我願意跟嫂嫂親近。」 啪嗒一聲,一顆淚珠子落到瑞棋的襖上。那聲音厚重,瑞棋知道,那該是很大的一顆淚,載著她不為人知的艱辛。她也知道錦繡不會願意別人發現,於是她就那麼拱在錦繡的懷裡,裝作沒聽見。 自從瑞容回了紀家,紀老爺身子日漸好轉。每日裡看見瑞容和他的外孫子就開心,眼下連白麵饅頭也能吃下。他能下床後,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給這外孫子辦個百日宴。 瑞容知道了這事情就直喊作孽。好不容易安生了沒兩天,這一桌宴席說不定又得跟洪秀才鬧些事情出來。只能跑來求錦繡出主意。 聽她說著什麼「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模樣越發地像洪秀才,錦繡覺得有趣。 「不礙的。老爺身子還不健穩,不如辦件喜事來沖一沖。你想多了。」茶蓋刮過了茶葉,錦繡停了笑,說,「洪秀才也許久沒見著東懷了,他定然很想念。可他又那麼死要面子,總也不到咱們家裡來。如今,辦了喜宴他就有藉口來了。你怎不想,他還正願意借著百日宴來探探他兒子呢?」 自從錦繡把她母子帶回紀家,那牛脾氣秀才就連個信兒也沒有,只有洪大娘來送過幾回棉衣裳。洪大娘言語間對媳婦孫子掛念得緊,拐著彎兒地勸娘倆回家讓兒子瞧瞧。礙著親爹的病,也礙著錦繡的話,瑞容是咬緊了牙關沒有回家。人是在紀家,可心裡也是想著丈夫的…… 喬大進來對錦繡報說周媽媽的賬清了,挨了板子在柴房等著呢,請大少奶奶發個話。 錦繡聽了,就又跟瑞容囑咐了兩句,放了茶碗就出去了。剩下瑞容坐在玫瑰椅上出神,想著想著,她也不由得露出扭捏的笑意。 沒隔幾日,百日宴的請帖就陸續發出去了。 魯中和棗莊那邊照例都有一份子,照例兩家也會來個姑婆嬸子送份賀禮表示表示。正是秋後生意結賬的時候,每家都在忙碌,這種宴席不過是走個場子,錦繡囑咐魯中娘家不必來人也行。 但是她萬萬沒料到,棗莊於家來了整整三輛馬車的人。 ——下接網絡版—— 燈火闌珊 程家起家晚,富足的時間短,程家的人出來總會帶些魯莽,所以於家不像程家;紀家立業早,富貴三代,紀家的人舉手投足間大都有著高傲和金貴,所以於家也不像紀家;於家的人,有著別家沒有的書本紙墨的氣息,那氣息要從從他們吝嗇的銅板方孔裡仔細的嗅,才嗅得出來。 夫人、二少奶奶、還五小姐,外帶六七個丫頭家丁,三輛馬車停在了紀家大門口。 錦繡迎上去,扶著于夫人下車。于夫人的年紀看上去比紀家老爺還要大一些,頭髮大半都白了,也掉了個稀稀拉拉。那小小的髮髻上叉著重重的垂金珠發釵,不大協調。她看見眼前來的這位年輕媳婦,就知道是錦繡了。 「是老大瑞崢家的?」 「是,于家姑媽好。」 紀老爺的上一輩人,是跟于家連過親的,七拐八拐的,能算上一點親戚關係,錦繡這樣叫,顯然是示好。于夫人聽了自然笑意掛上了臉,一手被五小姐扶著,一手按著錦繡,下了車。 于二少奶奶已有四十多歲,錦繡又得迎上去叫嫂嫂,那邊五小姐十六七歲不曾出嫁,又得管錦繡叫姐姐,六七個下人們也跟著給錦繡見禮。團團轉的招呼完,又把於家帶來的三大筐的棗子安排好,一行人,這才熙熙攘攘的往裡進。 于夫人年紀大,愛絮叨,一路上把帶來的鮮棗幹棗,山棗酸棗說了個遍。等到過了垂花門,進了正廳,這話仿佛才說了個開頭的樣子 紀老爺一心想張羅外孫子的宴席,卻畢竟是體力有限,跟于夫人敘了敘舊,就回屋歇著了,只留錦繡招呼。于夫人仿佛有話還要說,卻又覺著錦繡年輕,對老一輩的事情不熟悉,眼下猶豫著,看看她們家的二少奶奶,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本來,錦繡想於家八成是為了那十尊白玉菩薩來的,若是如此倒也還好,她做慣了生意從不怕這些,但現今瞧那母女三人的模樣又不像是。 趁著去備飯菜的空當,錦繡趕忙去瑞容那把事情說了,瑞容一聽就明白了。她是女兒不是媳婦,說是遠親也能親在她身上,不比錦繡。 吃了飯,於家的人由瑞容陪著去見過紀家的太夫人,禮遇周數的又折騰了一個下午。等晚上瑞容回房,錦繡迎上去問。 瑞容搖頭笑:「她們雖沒明說,那意思是想要給他們家四少爺提親。」 錦繡一愣,也笑了:「瑞棋?」 「可不是。」 「可瑞棋還不滿十五呢。」 「十五就該嫁了呵。」 瑞容說的理所當然,錦繡懵了一下。她算嫁的很晚的,她怎麼忘了呢,怎麼能拿別人和自己比…… 錦繡把起茶壺佯裝添茶,又說道:「她們是想見見瑞棋是麼?」 「可不是。見的覺得好了,大概就準備提親了。」瑞容又說是嫂子要是覺得成,就應該找個機會大家敘敘,找幾個紀家的老親戚來陪著于夫人說話。瑞棋要是也覺得行,那就行了。 十月天裡泛舟大明湖,這事情恐怕也只有紀瑞崢幹的出來。 湖水涼的緊,風也冷的緊,於仕銘縮著脖子哆哆嗦嗦的拿著半個葫蘆,一瓢一瓢的往外舀水。他提親路上逃跑已經是很沒面子的一件事情了,現在還給紀瑞崢當跟班,以後回陝甘,可叫他如何挺起胸膛做人。 回頭看紀瑞崢正在船尾熟練的搖著漿,行走水上如同旱土,一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模樣,於仕銘就更覺得忿忿不平。 他把葫蘆一扔,一屁股坐在木板上,準備打擊紀瑞崢。 「怎麼突然回濟南了?想媳婦了?」 這話仿佛一陣風,瑞崢一臉的洋洋得意都在一刹那間被吹去了。 果然,於仕銘暗喜。正暗喜著,沒一會兒,瑞崢想到什麼好事情一般,嘴角竟然又咧開了。而且越咧越大,最後露出雪白的牙齒,自顧自的傻笑起來。 於仕銘把葫蘆往瑞崢身上扔:「中邪了?」 瑞崢伸手擋去葫蘆,接上剛才的話茬:「我不是要去登州麼?打水仗自然要熟水性,回家練練水上活。」 「放屁!蘇杭沒水,就濟南有水?」 瑞崢顯得神秘:「別管我,你比我潦倒。」 「放屁!你才比我潦倒。我至少還沒邁進火坑,半路逃脫了。紀大少爺你就不一樣了,深陷困境有兩年了吧?我這次回家,聽我爹說起哪白玉菩薩的事情來了,他奶奶的,別說,你老婆還真能幹,就掐准了我爹的死穴了!我以為這世上只有我才能治得了我們家老爺子的,沒想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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