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屋恨 | 上頁 下頁
一〇九


  「皇后娘娘,」采薇屈膝道,「大婚即將開始,你也該出去了。」

  「不急。」衛子夫穩住心思,淺笑道。「越是這樣地時候,越是要盛裝打扮,才是制勝之機。」按漢家禮法,出嫁的公主要在宣德殿攜夫婿叩別皇帝皇后,才上花轎,嫁入夫家。

  劉徹站在宣德殿上,看著遠方,一身淺綠色服的衛子夫低著首,一步步向他走來。服地拖尾極長。由兩個宮女牽著。本是極莊重的皇后禮服,卻奇跡般地有著我見猶憐的風韻。

  他,已經有整整一年。未見過衛子夫了。

  衛子夫在殿下長階處跪拜,「臣妾參見皇上。」

  「皇后請起吧。」他含笑道。

  衛子夫便仰起臉來。她的發。挽的極鬆散。是皇后正式場合梳的髮髻,卻柔和了很多。面上脂粉未施。望過來,目光太息幽怨。

  劉徹便仿佛見了多年前地衛子夫,在平陽候府堂前,二八年華,身段纖軟,一曲歌畢,望過來的目光,也是如此柔和。

  只是,劉徹垂下眸來,捫心自問,卻再也沒有當初憐惜的情懷。

  有時候,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狠絕,一旦從心裡移出的人,就再也不願意回頭一顧。王沁馨如是,衛子夫也如是。

  他曾經以為阿嬌也是。但阿嬌竟成了唯一的例外。

  衛子夫在劉徹的右下首坐下,露出頸際一抹潔白的肌膚。

  喜娘攙著衛長公主的手,來到殿下。紅色的蓋頭隔絕住劉斐地視線,盈盈下拜,「女兒拜別父皇,母后。」

  劉徹便點點頭,道,「衛長,到了夫家,要孝順公婆,恪守婦道,可明白。」

  「女兒明白。」

  待劉斐上了宮轎,去的遠了。劉徹方似笑非笑的起身,道,「子夫辛苦了。」

  衛子夫地身形微微晃動,連忙道,「這些是臣妾應盡的職責,豈敢言苦。」

  「如此甚好。」劉徹便望著她,直到她再度低下首,這才緩緩道,「子夫在椒房殿思過一年,也應該夠了。從今天起,朕依舊把這座未央宮交給你,希望,你不會再令我失望。」

  衛子夫嫣然道,「臣妾謹遵皇命。」

  劉徹便再也不回頭,離開了宣德殿。衛子夫在宣德殿地長階上緩緩地挺直了背。

  青弟,這樣,便夠了吧。

  既然陳阿嬌沒有趁著機會將我衛家徹底鬥垮,那麼,一旦衛家從新在這個長安城站起來,迎來的,會是怎樣詭譎地未來?

  衛子夫含著淚,收回了依戀在劉徹背影上的目光。

  無論如何,我依舊是這個未央宮裡的皇后。

  而只有皇后,才是這座天下唯一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元狩二年三月,丞相公孫弘久病纏身,終於去世。劉徹命厚葬,並用衛長公主的公公,李蔡為相。

  是月,由飛月長公主首創的連環努,經工匠驗證並大批加工製造出來。

  三月末,劉徹命長信候柳裔為主將,領騎軍兩萬,麾下有冠軍候霍去病,和振遠候李廣。各率騎軍一萬,出擊匈奴。有心人便將這看作皇上心中後宮妃嬪地位的佐證。屬於衛家的時代即將過去。連最擅勝場的戰場,都被人奪了風頭去。

  薛植從驃騎軍校場出來,便看見一身黃衣的霍去病,和邊上含笑而站的趙破虜。

  「怎麼了?」他含笑問道。

  自從右北平調回長安後,薛植便奉了皇命,進入驃騎軍。期望能憑著他在丘澤騎軍中的經驗,打造出另一隻悍勇的騎軍。

  不可不說,劉徹對霍去病的確是十分寵愛的。連挑地人選都有講究。和霍去病差不多年紀,以期能夠更和契。

  薛植也曾憂慮,憑他隱性的陳氏背景。如何在驃騎軍中行事,才能竟不負柳裔的知遇之恩。也不負自己身為軍人地良知柳裔卻含笑,只言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不用考慮太多。

  他覺得心安之際,愈加佩服長信候柳裔的人品,胸襟。

  而這一年下來。他也漸漸與霍去病,趙破虜成莫逆之交。

  在他看來,霍去病在作為一個飛揚桀驁地貴族子弟之外,尚有著與他一般的赤子誠心,敬服強者,心中排名第一的總是公平的戰爭。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在衛家日益黯淡,連大將軍衛青也被閒置的日子裡,霍去病依然能得到皇上地寵愛。

  「馬上就要出擊匈奴了。」趙破虜興奮道,聲音裡有著躍躍欲試的衝動,練軍千日。重在一時。一把淬火的劍,是好是壞。也總要到沙場上見見真章才知道。是呀。」薛植淡淡道。不同于霍去病前次立功裡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他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中拼殺出來的。對戰爭,早就失去了這樣血氣方剛的興奮。

  「阿植,」霍去病卻沒有微笑,他銳利地眸盯在薛植身上,問道,「你是返回柳將軍麾下,還是留在我驃騎軍?」

  「這,」薛植的聲音一頓,道,大概要看長信候的命令。」

  畢竟,這次出征地主將是長信候柳裔,而不是衛青。

  趙破虜的目光便有些黯淡下來,「如果,」他忽然念及薛植,便閉口不言。

  薛植只覺得一股熱浪沖上心頭,衝動言道,「不會的,長信候柳裔,絕不會是這樣地人。」出征前,柳裔召集在長安的將軍商討軍機。

  研究了地圖,分析了形勢之後,柳裔便笑著指著隴西關卡,道,「冠軍候,我欲你帶人從此出,越焉支山,襲擊匈奴折蘭、盧侯數部,你可敢接令?」

  「柳將軍,」副將蘇建大驚,「這條戰線實在拉地太長,冠軍候年紀尚幼,恐怕不能勝任吧?」

  其餘裨將也露出憂慮神色,甚至心中疑慮,是否柳裔試圖在這場戰爭中,除去倍受皇帝寵愛地霍去病,斷去衛氏家族最後的希望。

  「各位將軍,」柳裔含笑道,「這戰策,是皇上和我親自敲定地。」

  眾人便住口,心思各異。柳裔卻只望著霍去病,目光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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