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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陳陌如點墨般靈動的眸子骨碌碌轉了幾圈,一頭紮進娘親的懷裡,「娘親,早早說她要吃炸雞腿,芙蓉錦面。」

  「好。」孟則然大喜,「不愧太師祖這麼疼你。」

  「你呀,」陳雁聲又好氣又好笑,點了點陌兒的鼻尖,「這麼心軟,以後怎麼辦啊?」

  陳陌扁扁嘴,認真說道,「娘親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但是那是太師祖啊,又不是敵人。」

  陳雁聲啞然,想了想,道,「你說的對。但是以後陌兒還是要多用心,特別要分清敵人和朋友,不然只會讓自己心愛的人受傷哦。」

  「嗯。」陳陌大力點頭,似懂非懂。

  「好了,小虎子,抱陌兒去看看早早吧。」陳雁聲拍拍他的肩,微笑著看著他抱著陳陌小小的身影向飛雪閣走去,回頭對上孟則然深思的眼光。

  「陌兒還這麼小,你教他這麼深奧的東西幹什麼?你……」到底有什麼身份?

  陳雁聲淺淺笑笑,「你猜的對。」她蕭瑟的往下唐古拉山遠方,「陌兒,他有個不同尋常的身份,我不能阻止他去進行他應有的戰鬥,只好在戰鬥開始前,幫他做好準備……師祖,」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這麼沉靜清醒冷然的看著孟則然,「你知道麼?我曾經受過傷,所以……再也不想看自己心愛的人受傷。終其一生,我都會為保護我愛的人而努力。」

  孟則然通常嬉笑玩鬧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沉痛,在陳雁聲來不及捕捉的一刹那,消失,他又恢復平常的樣子,「你想怎樣玩就怎樣玩,先幫我把炸雞腿送過來。」他舉步回屋,「無論如何……」他忽然頓了一下腳步,「我們總是支持你的。」

  陳雁聲一愣,忍不住微笑起來,想來,這個一直怒駡紅塵的老人也是有一個故事的吧,否則怎能達到如此返璞歸真的境界?在這樣一座與世隔絕的雪山,遇上這樣一位師祖,於她,是一種幸福吧,可以無憂無慮的度過這樣三年多。

  「小姐?」綠衣走出來,從三年前,孟則然垂涎美食,被迫同意讓郭廚子住在山頂開始,陳雁聲陸續把綠衣,李嬤嬤都接到山頂,將這個冷清的練功聖地硬是經營成一個熱熱鬧鬧的大家庭,她甚至還將石屋擴建,取名為飛雪閣。孟則然雖然偶有怨言,但是她知道,他其實不討厭這種改變的。

  「小姐,今天我下山買菜,黎大叔說容娘傳話,最近漢匈邊界異動頻頻,很可能又要開始打仗。」綠衣說道。

  黎平是雁聲情報組織在唐古拉山下安排的連絡人,平常以屠戶身份營生,為容娘和陳雁聲傳遞消息。自從住到唐古拉山山頂,她的僕從們也學了一些輕功,這才能夠進出自由。飛雪閣裡進出的都是高人,陳雁聲也無意瞞著他們,朝天門人都知道陳雁聲在秘密經營著一些東西,甚至每個季度下山一趟,但他們都善體人意的不去問,大概知道一點根底的只有蕭方和郭解。

  看來自己定要下山一趟了,陳雁聲這樣想著,走進飛雪閣。

  「娘親,抱抱。」穿著雪白狐裘的小早早從床上翻起來,伸出雙手,向著她喊道。

  才三歲的陳初,陳雁聲為她取乳名叫早早,因為初就是早的意思嘛,她這樣對人解釋。這個名字滿好叫,為人母都這樣說了,大家也樂得這樣喊她的乳名。

  「早早。」陳雁聲心柔軟下來,連忙抱起她,問道,「早早今天冷不冷?」

  唐古拉山上,除了陳早早因為經脈受損不能練武畏寒,連她同為三歲的哥哥陳陌都從小練有祛寒的心法,陳雁聲心疼女兒,威逼郭解在雪山中凍了三天三夜,捉到一隻雪狐,製成狐裘,又在早早房中加了煤炭爐,這才安心讓早早在唐古拉山頂上住下。

  「不冷。」早早甜甜答道,看見娘親衣裳單薄,皺起嬌美的小臉蛋,「娘親冷。」

  「呵呵,」陳雁聲極為窩心,蹭蹭她的小臉,「娘親也不冷。」

  「小姐和小小姐真是母女情深啊。」綠衣進來,微笑道,「蕭先生說到小小姐針灸的時間了。」

  「不要。」早早提高了嗓音,向陳雁聲懷裡鑽去。陳雁聲好笑的把她抓出來,「你不乖乖針灸師公要不高興了。」

  「師公啊。」早早想起師公清朗的臉,開始猶豫,「可是針灸之後要喝好苦好苦的藥。」她皺起的眉頭能夾死蒼蠅。

  「俗話說,『良藥苦口利於病』,這藥對調養早早身體有好處的。而且師公已經加了甘草,桔椩,應該不會太苦吧。」陳雁聲苦口婆心的勸道,「喝了藥咱們就開飯嘍,今天有早早最喜歡的炸雞腿哦。」

  「嗯。」早早破涕為笑,點點頭。陳雁聲將她抱到蕭方的醫房,看他為早早上了針灸,早早在麻沸散(陳雁聲折騰出來的)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的睡去,問道,「師傅,早早的身子到底如何?」

  「你不必擔心。」蕭方起身收好針灸,「經過三年的調理,已無大礙。等最後一個月的療程過去,就不用這麼頻繁的針灸,只喝藥就可以了。」

  「嗯,這我就放心了。」陳雁聲垂眸,「不然的話,我就是離開也不安心。」

  「你又要下山?」蕭方的手一頓,在藥箱上一滑,「不是離上次下山才有兩個月麼?」

  「容娘來消息說,有大事要發生,我準備帶申虎下山看看,這次可能要很長時間。」陳雁聲起身拜下,「陌兒和早早就勞煩師傅照看了。」

  「你……不必和我這麼客氣。」他歎息道,「和別人說過了麼?」

  「還沒有。」陳雁聲低下頭,「我自然要先跟師傅說。」

  「你的武功進益雖快,卻不太精誠。」

  「我知道,可是足夠保命用了。」

  「早早會哭的。」

  她沉默良久,「我知道,可是我……」

  沒有辦法。

  「明天我要帶著申虎下山。」她選擇在眾人圍坐的餐桌上說出來,看著所有人的手一頓,心下忽然泛起不舍,薄薄的哀涼。

  申虎緩緩從飯桌上抬起頭來,看著姐姐有些憂傷卻堅決的神情,心中有些明瞭。

  「娘親,我們也要去。」陌兒沒有感受到大人間流轉的陰沉,努力仰起小臉,笑開來。

  「不行。」她回答的有些沖,早早有些嚇倒,怯怯的問「那娘親,這次要幾天回來?」早早舉起手指,一一掰算,奶聲奶氣的問。

  「娘親不知道。」她蹲下身去,望著女兒,微笑回答。

  早早心下難受,有些發怔,「以前娘親都是不到十天就回來的啊。」她微微偏過頭,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些微困惑,很是可愛,「每次娘親不帶早早和哥哥出去的時候,早早和哥哥就一天一天的在家裡數娘親回來的日子,數到快到十的時候,娘親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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