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江山為聘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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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想讓臣送命不成?」她的臉龐紅撲撲的,眸子明亮,話雖露怯,可神情卻絲毫不懼,直湊到他耳邊,唇間飛快地輕吐二字:「……英、寡。」 他身子輕震了一下,嘴唇仍是彎著,眼底笑意未褪,「孟廷輝,你果真是膽大包天。」 可心底裡的暖意卻是一陣陣在湧。 自幼及長,除了他那一雙高高在上的父母之外,還有誰人敢這般喚他的名字?而這一個『寡』字,又是令他背負了多少人的厚望、期待和信任,二十多年來日日夜夜所慮皆是這一片江山天下,何曾將私情置於心間過。 但他今夜此時,卻是如此渴望聽見她這般喚他的名字。 這一字從她唇間輕輕吐出,飄飄然無束無縛,就好像她對他的感情一般坦淨如雪,毫不沉重。 令他再也無法壓抑心底之情。 她低眼,輕聲道:「臣是仗著陛下寵信,才敢如此膽大包天。」她微頓,聲音低下去,「……因臣不知哪一日會不再得陛下寵信,到時再想要膽大包天,怕也不能。」 他握緊她的臉,迫她頭看他,眼底一片燎人火色,開口緩緩道:「我從來都不是無情寡欲之人,只是自幼目睹母皇父王生死不渝之情,我不知世間會有誰人亦能令我動情若此。」 她怔望著他,全然沒想到他會說這些。 他盯緊她,嘴角又略略一揚,一字一句地道:「我若動情,天地可鑒,江山天下是為證。孟廷輝,你可聽清了?」 §75.西山(下) ——我若動情,天地可鑒,江山天下是為證。 這一句話有如尖銳利刃一般,順著她的心尖驀然劈劃而下,將她心房之外那層自以為是的堅硬外殼瞬時削裂。 有苦苦酸酸的漬液從心頭漫出來,令她一時難以呼吸。 一直以來都知他不善多言,誰知今夜他這一句話竟是如此振聾發聵,字字如錘,連江山天下都被他拿來作誓。 怎能想得到,他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她躲不開他的,臉被他捧在掌心中,只覺心裡浪起沖天,眼底亦濕,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可卻被淚水遮得有些模糊。許久,她才微微垂睫,抑住一心湧動,開口道:「……臣沒有聽清。」 他掌勁稍重,薄唇一開,輕二字:「欺君。」 她渾身一麻,仍沒有抬眼,只道:「陛下欲拿江山天下作誓,臣怎敢聽清?臣不過一人一命而已,又怎敢與陛下之江山天下並重?陛下若執意這樣,便是想要臣死。」 他伸指撫過微微發顫的紅唇,眼底一暗,聲音沉了些,「我若不拿江山天下作誓,你怎肯信我真心?」 她本以為他言辭已盡,不想他會不依不饒,而那真心二字又令她心頭脆塌,禁不住有些哽咽起來,「臣不求陛下真心,陛下實也不必如此。」 「可是我求。」斜眉陡揚。驀然將她按進懷中過頭在她耳邊低低道:「幼時父王嘗言。倘是真地心愛一個人。最傷便是不被那人所信。為帝者凡言真心必是可笑之詞。但我不願你次次看低自己。又次次不肯信我。」 她顫睫落淚。 從來都不是不信他。只不過是不敢信他。 君臣上下。心術一向難測。縱是他曾言他對她好是因他想。她亦以為那不過是他為了讓她甘心效力地手段罷了。她從不奢望能得到他的真心。便是飛蛾撲火亦不後悔。可他今夜褪盡冷色連江山天下只為求她所信。她又如何能夠不信他的真心! 他摸著她的頭髮。又道:「你以為這兩年來我連番擢拔你不過是拿你當棋子對付東黨舊臣。可你卻不想倘是沒了這奸佞之臣。你又怎能存活至今日。你一門心思欲效忠於我,得罪的朝臣何止少數非老臣們畏惡你佞幸惑主之名。對你再下狠手又有何難?」 她淚濕雙眼,埋頭在他胸前,無言以對。 他嘴角輕輕彎起,探指抹去她臉龐上的淚珠,聲音低沉:「孟廷輝,我見不得旁人欺你辱你,更不願你一腔抱負沒了施展之處。只消你能安然立行於朝野之上,清流之議又有何懼。」 她輕輕抬頭,觸上他的目光愈發震動,開口卻不知能說什麼,只小聲喚他道:「陛下。」 他眸底忽而湧情,喉結輕滾,停了會兒才繼續道:「孟廷輝,看見你笑,我亦心足。倘是你肯信我,便笑一下,可好?」 她的臉一下紅了,半晌才微微揚唇說道:「臣一向只道陛下不善多言,卻不知陛下也有這等巧言疾色的時候。」 他目光不移地盯著她,「既是知道我不善多言,便好好記住我方才的那些話。往後若想再聽我說第二遍,怕是不能夠了。」 她點頭道:「是,臣記住了。」 池邊厚雪漸漸融化有冰水滴滴嗒嗒地順著池沿掉下來,珠珠入水激起小朵小朵的水花。遠天夜色更暗,稀星不及他的眸子閃耀。 這才發覺與他泡在泉水裡已是太久。 熱意一簇簇地自她足尖竄至心頭,她又有些躁熱不安起來,身子貼著他皮膚的地方變得愈發敏感,好像稍微動一動便是極大的折磨,她忍了許久終是沒忍住,小聲道:「……夜已深,陛下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既是得不到他來舒緩她的躁意,那就想早點從他懷中脫出來,以便不要如此難受。 他背倚池壁,神色慵懶散怠,遲遲不肯放手,眸光逡點在她露在水外的肌膚上,微微閃火。 她被他看得更加難耐起來,只覺臉龐已然燙得發紅,連攀在他身上的雙手都麻癢不已。 於是撇眼不再看他,可卻不由自主地,輕扭了一下身子。 下一瞬他的手掌便覆上她胸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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