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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宋子星找到她時,她就是這副模樣,已經喝了半瓶千醉,仍然沒有醉倒,自顧捶著自己的胸口流著淚說自己沒用,說著自己想他。

  宋子星將她攬入懷裡,她一點兒也沒掙扎,似突然尋到了溫暖和依靠,抱著這個依靠痛哭失聲。

  他歎息一聲,輕聲道:「傻丫頭。」卻忽聽她下意識不滿地反駁道:「烏龜星!」不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將她擁在懷裡,任由她哭。

  她蜷縮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他亦回抱住了她,給她溫暖也給了她依靠,卻忽聽她在自己胸口乞憐般輕聲道:「修,不要離開我,是我錯了,我錯了,錯了……」

  §棋逢對手

  她在一聲聲我錯了中不管不顧地醉死過去。

  宋子星眼中閃過憐惜亦有些悵然,抱著她的手臂卻越發地緊了。

  徐清站在房下黑暗處,時不時拿眼睛偷瞄著屋頂,屋頂的女子很美很美,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受將軍吩咐,今夜他一直埋伏在國舅府外,當一女子飛身而出時,便尾隨其後。他一向自詡輕功不差,可一路跟下來,還是險些跟丟了,幸好這個女子跑著跑著腳步踉蹌,似也無心再跑,坐在一個大院的屋頂就哭了起來,哭得甚是傷心。幸好此處院落是一處荒廢的宅子,此刻又夜黑無人,他便一邊放出了信號一邊躲在角落守著,終於等來了將軍,卻見將軍抱著這個女子的憐惜神色是他從未見過的。

  沒過多久,花無多便再無聲息,已然醉死過去。宋子星抱起了她,拾起了只剩半瓶的千醉放在她懷裡,趁著夜色離去,徐清緊隨其後。

  千醉不是普通的酒,尋常人聞了都要醉過去,喝一口要醉上三天三夜,何況花無多一連喝了半瓶。雖然花無多酒量一向好,可這一醉,竟也醉了七日之久。

  走了一遭書院,亦沒能尋到花無多的蹤跡。公子翌與公子琪各懷心思,分別回了各自居所。

  公子翌回到大名府,便喚來府中探子,問道:「宋子星現下有何動靜?」

  探子回道:「昨晚,宋將軍派了數人在京城各地搜尋什麼人,不過宋將軍本人卻一直待在京城府邸,未曾出來。」

  公子翌揮退了探子,沉吟半晌,忽地起身出了門去,杜小喜與數名護衛跟在身側。

  宋子星在京城亦有府邸。

  宋子星此次來京城,一方面是宋家受了劉家邀請,另一方面是聽說近日皇上貴體違和,進京探望。不過皇上身體一直欠佳,能否見他還是未知。

  公子翌的馬車停在安南將軍府邸前,車門打開,他泰然自若地自車中走出來,帶著一臉笑意。

  今日的陽光有些熾烈,他微微抬頭眯起眼望了眼刺眼的日光,明明眼中有著厭惡,卻仍笑意不減。

  他帶著眾家僕走到將軍府前,遞上拜帖,門口侍衛見他舉止衣飾均不凡,自不敢怠慢,忙接了拜帖進去通傳。片刻,二人大踏步而來,當先那人,身著便服,頗為隨意,舉止透著清貴,臉上掛著一貫的淡雅笑容,不熱烈亦不叫人覺得被冷落。

  公子翌目光一亮,笑著向那人拱手一拜,道:「宋將軍,小弟今日冒昧來訪,不知有沒有打擾到將軍。」

  宋子星加快腳步迎了上來,道:「翌公子何出此言,翌公子親自來府中拜訪,實是貴客,宋某榮幸之至。」宋子星與公子翌在門口客套一番,便將公子翌迎進了府。

  大廳中,唯有杜小喜跟在公子翌身邊,其餘侍衛都留在了外廳候著。

  丫環將熱茶奉上,而後靜靜退下。公子翌笑道:「將軍此來京城,計劃留幾日?」

  宋子星道:「家中事忙,還有許多事情待我回去處理,我在京城也留不了幾日,待進宮面見了皇上,便要回江南去了。」

  公子翌搖頭惋惜道:「將軍此來京城不易,若然不棄,小弟願盡地主之誼,帶著將軍在京城遊玩一番如何?」

  宋子星笑道:「這當然甚好,便有勞翌公子費心了。」

  公子翌性喜玩樂,四處招搖,在京城十分有名,宋子星自然也聽說過一二。據聞,京城公子中最會享受最擅長吃喝玩樂者,公子翌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最近還增加了一個強項,彈琴。或是因許夫子親傳之故,公子翌的琴技的確在京城首屈一指,但他的琴藝不在其他地方展露,只在杏花春雨,杏花春雨是什麼地方?提起這杏花春雨,恐怕京城公子聞其名無不曖昧一笑,杏花春雨和明媚小築是京城最有名的兩家妓院。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杏花春雨有京城頭牌名妓杜芊芊,明媚小築有個可與杜芊芊一爭長短的名妓丁巧兒。杜芊芊擅舞,丁巧兒擅歌,杜芊芊身材高挑美豔迷人,丁巧兒細緻柔美溫柔入骨。她二人各有千秋也各有各的追捧者。而公子翌雖是這兩家常客,卻是杜芊芊的入幕之賓。

  提起公子翌便有說不盡的風流桃花色。

  這不,公子翌引著宋子星一路遊玩瞎逛,將這京城幾乎逛了個遍。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倒似一見如故。

  傍晚,望著頭頂的金字招牌上一角篆刻著一個小小的「李」字,宋子星道:「李家的酒樓不知在京城有幾處?」

  公子翌道:「李家的酒樓在京城一共有六處,不過,唯獨這一家,雅致清淨。宋兄,請。」

  宋子星道:「請。」

  二人相攜進了酒樓,跑堂小廝穿得幹淨利落,讓了兩位公子及其隨從共十二人進了後院。公子翌早先遣人來定了位置,小廝便將二人帶到後院一處幽僻的閣樓,閣樓上書「雅竹」二字,四周種滿了竹子,的確如公子翌所言雅致清淨。

  閣樓是獨立的一棟,分上下兩層,下面是給這些個公子帶來的侍衛休息用餐的,上面才是有身份的公子們用膳的地方。

  到了小樓,公子翌隨行的侍衛便分列在閣樓下四角,還有一人先行上了樓走了一遭,方才禮讓公子翌和宋子星上去。

  宋子星見他吃個飯也如此小心,也不多言,只從公子翌隨身幾名侍衛的身手和腳步聲聽辨,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宋子星身旁只帶了一個武政,武政心眼一向耿直,見吃個飯也這麼折騰,有些不以為然。

  宋子星與公子翌先後上了二樓,便又有兩名侍衛站在二樓門口,而宋子星帶來的武政卻已被兩人叫到一樓喝酒去了。二樓屋中只剩下公子翌與宋子星。

  屋內桌案上擺放著酒水菜肴,二人先後禮讓了坐下,杜小喜卻在這時自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拿出一枚銀針來,一一試了桌上酒菜,方才退下。

  見宋子星絲毫不動聲色,公子翌笑道:「讓宋兄見笑了,自洛陽那一遭後,我父便如驚弓之鳥,對我處處小心。便是出外吃個飯也必須這麼折騰一番。」

  宋子星聞言神色不變,道:「小心謹慎是好事,我又豈會見笑。」

  公子翌為二人斟滿了酒,淡淡道:「我父一生只得二子,可惜我大哥年少早逝,唯今只剩下我一人,我父自然對我保護備至。」

  宋子星淡笑不語。

  「過些時日,我也要離開京城回京兆了。」公子翌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幸再與宋兄同飲一杯。」公子翌舉起酒杯相敬宋子星,宋子星亦舉起酒杯回敬,二人同時將杯中酒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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