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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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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又以昨天我背過你,今天換你背我為由,任由唐夜甩來甩去也八爪魚似的不下來,最後唐夜不甩了,背著她走,不一會兒她便在他背上睡了過去,睡夢中她的身體仍舊瑟瑟發抖偶爾還會咳嗽。 察覺她呼吸均勻,唐夜手指探向她的脈搏,片刻後蹙起了眉。她身上有著不正常的熱度,她雖不說,他卻能感覺得到。他背著她邊走邊注意四周是否有草藥。 花無多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醒來時,已身在一處乾燥的小山洞中,身下鋪著乾草身上蓋著唐夜的外衣,旁邊還有燃燒的火堆。 唐夜正在洞口熬制什麼,見她醒來,便抬進來一個木碗,碗中飄著不知名的植物。花無多想起身,卻發現渾身沒有力氣,只一動便不可遏制地咳了起來,唐夜將她扶坐起來,讓她依靠在自己腿上,用粗制的木勺一口一口喂著她吃起了東西。 不知唐夜喂了她些什麼,只覺得又苦又澀很不好吃,卻因為著實有些餓了也不便挑剔,見他這麼正經的一口一口喂著自己,心裡好似有十五個水桶,一會七上一會兒八下地令她坐立不安,想抬手接過木碗自己吃,卻因手腕無力險些打翻了湯汁。不得已便任由他喂著自己。嘴邊不小心流下的湯汁,他都細心地為她擦去,花無多一時有些受寵若驚,不小心竟將整碗東西吃了個精光。 見她吃完,唐夜便扶著她躺下,只道:「你睡會。」 花無多咳了咳,道:「我生病了麼?」 唐夜點了點頭,道:「無礙。」 「嗯。」花無多應了聲,唐夜說無礙就應該沒什麼大事,現下只覺頭昏腦脹。只想睡覺,一偏頭,便又沉沉睡去。 醒來時,感覺好了許多。 此刻星星佈滿天空,山中夜色怡人,雖然身處山林,卻因唐夜在火堆裡放了一種不知名的草,而沒有任何蛇蟲鼠蟻靠近。唐夜抬過來一碗食物,她自己接過木碗吃了起來。木碗木勺均只有一個,唐夜吃東西用得也是這一套。原本尷尬,卻因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顧及那些細節,他二人此番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追他們的殺手顯然沒有尋到此處,或許是唐夜使了什麼手段。而今他毒發已過,便再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夜色中,柴火燃燒劈啪作響,他靠坐在洞口,似在思慮什麼,而洞裡的花無多卻望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地發起了呆。都說他無情無義,狠心絕情,殺人不眨眼,可他對自己似乎不是那樣。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她又昏睡了過去,醒來時,已在另一處乾燥的山洞中,這個山洞不深,卻很乾淨,上有枯草想必也經他整理過。 此刻,唐夜正在洞口火堆旁烤著野物。香噴噴的氣味正是花無多醒來的理由。 咽口水啊咽口水,花無多盯著火上烤得半熟的野雞,目光再也移不開,她卻不知道,因此刻未戴面具,她一臉蒼白憔悴的模樣,令人怦然心動之餘又更加惹人憐愛。恐這世間,若換個男人坐在對面,都會神不守舍。可惜對面是唐夜……此種情形就類似于一頭牛面對一朵被風雨吹打過的極品牡丹一樣,看不出有什麼好看不好看,也沒什麼心疼不心疼。 此刻唐夜的髮絲淩亂披散於後,只隨意束住,比平日更多了幾分陰柔。公子翌在初見唐夜時曾評價唐夜連人模人樣都算不上,但公子翌之語又怎可盡信。公子翌通常越嫉妒越說那人壞話,此事公子琪最為瞭解,但從不點破,反而不落井下石就已算不錯了。這就叫一丘之貉。 再看花無多,不得不感歎,莫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此牡丹不禁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反而越發放肆無忌,還將髒汙了的鞋子襪子脫在了火堆旁,見狀,正在烤野味的唐夜深深蹙起了眉頭,將野雞拿得遠了些。牡丹終於也察覺了不妥,將鞋襪移的遠了些。 山中氣候陰晴不定,說下雨就下雨,吃完東西的二人本打算繼續趕路,可這雨下得很急,眼見一時半會兒也晴不了,便窩在洞內,待雨過天晴再趕路。二人現下均已十分狼狽,花無多那時因背著唐夜躲避追擊,竟挑不是路的路走,衣衫多處都被刮破,臉也受了傷,後來又和唐夜掉進了洞穴,便更加狼狽,連鞋襪都是污泥。 此刻無事就著洞口滴落的雨滴清洗起鞋襪。洗著洗著突然想起了與公子修在一起的日子,即便趕路遇上雨天,即便尋不到避雨的地方,他也會用身體為自己遮風擋雨。他說自己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他說能為她遮風擋雨他覺得很幸福…… 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滴落在鞋襪上,她用力揉搓,一點點將污泥洗淨,咬著牙告訴自己,哭有什麼用,就快到京城了,她要打起精神,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對他說,她還要親口告訴他,他們可以在一起的,可以的。 剛收斂了些許哀愁,就聽洞內唐夜道:「緣本隨意何必強求,有情貴在真心,無謂久遠。」 花無多聞言一怔,許久沒有回應,她聽明白了唐夜的話,也知道唐夜是在勸慰她,想起一事,便低著頭,悶聲道:「我有一事想要問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告訴我。」 「你問。」唐夜道。 「是你殺了洛陽那群山賊嗎?」花無多問,其實心裡沒報什麼希望唐夜會回答。 未料,卻聽唐夜道:「是。」 「既然如此,說明你心中有許姑娘,為什麼那天卻不將事實告訴她?」花無多問道。 不知是不是問得過了,許久都沒等到唐夜的答案,花無多以為唐夜不會回答她了,卻聽他緩緩道:「我自幼便與她相識,娘親活著的時候甚是喜歡……」唐夜聲音忽頓,花無多等了半天也無下文。便回頭看向了唐夜,唐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向她望了過來,洞外雨滴聲細細密密地傳來,似敲在了誰人的心上。 唐夜是她從小指腹為婚的夫君,唐家的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唐夜的娘親在他九歲時過世,他爹便將第二房夫人扶了正,成了唐家的新女主人。花無多自幼也沒了娘親,對娘親的思念與渴望雖然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減淡,卻從未忘記,只是深埋在心底。唐夜對娘親的思念花無多感同身受。 花無多收回了目光,半晌無語,二人均在思念著各自已逝的娘親。 天漸漸暗了下去,雨卻一直在下。 當聒噪歸於平靜,只除雨滴聲時,時間便像是靜止了一般,有些難熬。唐夜就在不遠處,有一件事一直困擾著花無多,雖不至於令她寢食難安也曾令她耿耿於懷,不期然想起了這件令她一直有些放不開的事。花無多思慮半晌,於寂靜中,忽然問道:「你自幼與方家二小姐定了娃娃親,後來又退婚,是不是因為你喜歡的其實是許姑娘?」 寂靜中,唐夜問道:「你為何有此一問?」 「許姑娘那麼喜歡你,你又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就一點兒都不動心?她長得很漂亮。」花無多輕聲淺笑,心懷鬼胎。 唐夜道:「那門親事原是我爹和姑姑的主意。我娘一直反對,但姑姑卻甚是堅持。」 花無多知道唐夜的姑姑,唐夜的姑姑唐倩在江湖上曾是一則傳奇,傳聞她長相極為妖豔,是唐家同輩人中煉毒、使毒最厲害的人物。妙齡行走江湖時聲名便已威震天下,得了個「豔毒女」的名號,在唐夜沒長大之前,唐家煉毒、使毒最厲害的便是唐夜的這位姑姑,唐倩。唐倩一生都沒有嫁人,不過二十五歲便早亡了。 「你姑姑為什麼那麼堅持?」花無多淡淡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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