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後宮之絕色傾城 | 上頁 下頁
五七


  那是他第一次面對如此窘境,當時只覺得自己……禽獸不如,她還是個孩子啊,剛剛失去父親,正悲痛欲絕,他竟然,竟然想要把她……

  從此以後,都不准她再叫默然哥哥了。她不服,便打板子罰跪,罰到她服為止。他當時是怕,怕自己再聽見她叫默然哥哥,會對她做出……罪該萬死的事情。

  那時便該當機立斷,不再教她什麼帝王之術。她,只要做他的妻子,給他憐寵疼愛便好,做什麼女皇?日日心憂國事不得安寧不說,還要在朝堂上與一班男男女女的文武大臣同處一室。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惱怒,不喜歡她整日在朝堂上給人瞧了去,更何況,還有敢對她摟摟抱抱的月晨曦,對了,還有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獨孤澈。

  如今想通了也還來得及,他,就是不想讓她再當這個女皇下去。

  第十七章 齋戒

  獨孤澈沒想到元慶女皇不只納側夫之禮的第二日來陪他半日,從那以後,每日下午處理完公務都會來陪他一兩個時辰,一直到和他一起用過晚膳,才會離開。

  頭兩日他並未深想她的用意,直到三四天以後,他見女皇日日來此又無所事事才終於醒悟,她,並不只是為了陪伴他而來,也是為了要讓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侍從們知曉,皇側夫獨孤澈如今聖眷正隆,絕不可因他這人質的身份有絲毫怠慢。

  今日她學聰明了,知道到這裡來也無事可做,便自己帶了一冊書來看。

  起先兩日,看她對清漪喜愛至極,便撫琴給她聽。然後他發現,其實不完全是因為她喜歡清漪,而是女皇陛下和他一樣,也不知道他們該怎樣相處,找不到話來說,只好聽他撫琴。

  他,沒有什麼陪伴別人的經驗,大皇兄在他出生之前就死了,母妃如今只有他這一個兒子,父汗遲遲未立儲,他雖然異母兄弟姊妹甚多,終究……常年獨居在自己的府邸中,別人都覺得他是性子冷淡的人,不喜與人來往,他自己也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如今才發現,或許是他錯了,不是他性子冷淡不喜與人打交道,而是……他從來沒有太多機會和人打交道。只不過幾天而已,他就覺得,有人陪伴,也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即便這個人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和他相處,只是坐在他身邊借他的書案看書而已。

  她在看書,而他,在想著事情,突然見她抬起頭來,笑著說:「澈,陪朕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去御花園看魚。」

  看她盯著自己,很希望他答應的樣子,他心中一暖,她,不是自己想去看什麼魚,只是不習慣放他一個人坐著發呆罷了。

  隨女皇鑾駕到了御花園,卻沒有魚了,不只是沒有魚,連湖都早已經被排幹,湖底種滿了菊花,紅日豔豔秋風拂面,送來淡淡清香。

  陛下駕到,御花園中正在勞作的幾位公公自然是跪地接駕。

  待續禮一畢,聽見她問:「陳公公,湖裡的水和魚到哪兒去了?」

  「回陛下,年一過完這湖裡的水就叫皇夫大人著人給排幹了,魚也都是在那時被撈起來放生了。」

  上弦錯愕至極,她平日裡少有涉足御花園,這湖裡的水已經排幹了大半年,居然是今天才知道,可是,他為什麼要把水排幹呢?

  「殿下他可有說過為何要排幹湖裡的水?」

  「這個,回陛下,皇夫大人他未曾提起,只說要將水排幹,並讓臣等在湖底種花。」

  見幾位公公確實不知原委,上弦也不好再多問徒惹他們驚疑,便放他們自去歇息。

  沒有魚,花也是一樣的,觀魚變作了賞花。

  獨孤澈見那幾位侍花的內侍雖然得了指令可自去歇息,卻沒有一人當真離開,只是稍稍換了個地方,到離上弦遠一些,不會打攪到她的地方接著工作。

  聽身旁的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叫他們去歇息,這倒是朕的不是了。」

  語氣之間,沒有責備他們的意思,反而有些對自己的懊惱。

  獨孤澈心中隱隱有些震動,這樣的君臣,五皇兄何以會落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的懊惱轉瞬即逝,轉過頭來看他之時,眼中已是盈滿笑意。

  「澈,你的眼睛好像天空。」

  她沒頭沒腦的這麼一句,讓他片刻失神。這句話以前在哪裡聽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他以為自己已經全都忘懷。

  沒錯,他是已經都忘了,看她因為他的錯愕有些迷惑,趕緊打點起微笑。

  上弦見他表情凝滯片刻,忍不住有些詫異,她剛才說錯什麼了嗎?沒有啊,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那分明是一句讚美,沒有要冒犯他的意思。

  她,還是不太會和他相處,雖然他已經是她的親人了,他們始終還是陌生。

  坐在涼亭裡賞花用茶,隨她同來的內侍們因為陛下與皇側夫殿下要賞花,自然是在亭外伺候,亭中就只有她和獨孤澈兩人,上弦一直不知道該找什麼話跟他說,只能悶悶地喝茶。

  這幾日,晨曦總讓她覺得……有些怪,不知道為什麼,和他一起在瓊華殿裡批奏摺時還好,一旦批完了奏摺,她就很想……走,說不出來為什麼,晨曦身上似乎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東西讓她莫名慌亂,尤其是他注視她擁抱她的時候。她不敢往別的地方想,可是,又忍不住要怕。不該怕的,晨曦是她最親近的人啊,她為什麼要怕呢?

  離開瓊華殿,她也不想回坤安宮,竟王殿下會在那裡。她有多喜歡他,就有多怕他。她是該當一輩子孤家寡人的女皇,不可以……可是他,他現在不是專權跋扈的攝政王了,他對她溫柔憐寵,只要被他凝神注視或者輕輕一吻,她就會忘了女皇的本分。好害怕呀,分不清是害怕著他還是害怕著自己。不可以這樣下去,所以,坤安宮能晚一點回去就晚一點回去。

  只有這位澈殿下,他,不像晨曦和竟王殿下那麼可怕。

  是晨曦說的,皇側夫殿下自幼在佳林長大,如今跋山涉水遠道而來,必然思鄉心切,又身為人質,難免心中不悅,所以,于情於理她都應該多多陪伴於他,使他免於心傷。

  可是,她天天來陪他,其實,是不是反而打攪到他了?他好像是很喜歡安靜的人,雖然從來沒有對她的到來表現出反感,可是……也不見得特別喜歡。

  想到這裡,上弦有些沮喪。

  她是真心想讓他快樂的,卻不明白該怎麼做。

  「陛下,戶部尚書鬍子長胡大人求見。」

  獨孤澈見上弦要處理公務,便起身準備告退。

  「澈,你無須回避,胡卿來一定是奏稟今年秋狩之事,到時候澈也要一起去的。」

  她微笑挽留,於是,獨孤澈見到了傳說中俊美與蕭默然不遑多讓的月尚戶部尚書鬍子長。

  這位胡大人令他驚訝的,不是所謂的俊美,而是一身的傲氣。

  即使是向他和女皇陛下行跪拜之禮,依然難掩一身孤傲。

  向女皇奏事,居然可以一直看著亭外的菊花,而不看女皇陛下,與陛下對答也是神色冷冷。若是在佳林,如此大不敬,可以拖出去杖斃了。

  他怎麼敢?

  看依然微笑著跟他議事的上弦,忽有所感,只為他所效力的是這樣一位女皇陛下,才能如此吧。

  議完事上弦客氣地留鬍子長飲茶,這位胡尚書說戶部還有公務要處理,乾脆地回絕了。看著他冷然離去的身影,獨孤澈有些悵然。統領月尚的是這樣一位有容人之量的女皇陛下,佳林當真已經毫無勝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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