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後宮之絕色傾城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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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很自然地接過,原來,他剛才是在說林先生修的史。 上弦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不是第一卷,乃是從中間抽的一本。 當然是要看,不過,已經到了該用膳的時間了。 「殿下,先傳膳吧。」 他聽了這句,看了上弦一眼,似乎想說什麼,終究什麼也沒說,徑直到殿外吩咐晚膳。 他想說什麼,她大約也能猜到,要她不要再喚他為殿下嗎?不叫殿下,又能叫什麼呢?那一句默然哥哥,如今,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那夜,一向睡得很沉的上弦從夢中驚醒。醒來的時候,她感到自己臉上黏黏的,竟然是在夢中落淚。幸好,蕭默然呼吸很平穩,沒有醒過來。 其實,那也算不得是噩夢,她只是回到了小時候,回到那一天。 夢中的情景和那天一模一樣。 天,還沒有完全亮,她和晨曦在兆陽宮中的桃林裡,等著默然哥哥來辭行。 默然哥哥……要和父皇一起出征,去把成國的強人趕走。 天色漸漸明亮,他來了。 陽光散射在桃林中,把本來已經變黃的樹葉染成淡金色,一陣微風吹過,樹葉沙沙地往下飄落,整個桃林都籠罩在點點金色當中。 他身披盔甲,踩著一地碎金,走進了桃林。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身著盔甲,當時的她還不太會分辨美醜,只是覺得,他本來就比她高了很多,那天看起來,更是比往常都要挺拔,她要更努力仰頭才能和他說話。 那天,他好像跟她說了很多話,可是她一句也記不起來了。 她只記得父皇和母皇吩咐,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哭鬧,要讓默然哥哥安心地離開。她很乖的,那天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安安靜靜地聽完了默然哥哥的話。 本來,很想哭,很想鬧的。默然哥哥說什麼,她根本沒有聽進去,只是在想著,今天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要回竟國當王了。 父皇也會去,可是父皇很快就會回來,他,卻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臉上在微笑,假裝認真聽默然哥哥講話,其實腦海中什麼也裝不進去,只翻來覆去想著一句:「默然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可是,不能說出口。 只能看著他微笑,揮手,轉身,慢慢走入那一片淡金色的光影中,然後,一直忍住的淚慢慢滑落。 就在那一刻,她醒了過來。 胸口又開始疼起來,不過,她已經很有經驗了,知道這樣的疼不會有大礙。怕驚醒蕭默然,她沒有動,慢慢地胸口不再疼得厲害……她又睡著了。 蕭默然當然不是真的睡著了,他一向警醒,今天她睡得不安穩,夢中還流淚,他怎會不知。 如今她已入睡,換成他睡不著了。 他聽見了,懷裡的她清清楚楚地說了一句:「默然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那……是夢話,若非在夢中,她永遠也說不出那樣的話。 第二天,林懷安果然來上早朝了。 史已修成,這自然是喜事一件。對參與修史、協助過修史的臣子們論功行賞,朝堂之上,幾乎人人有賞,氣氛很是愉快,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不過,上弦心裡當然清楚,大學士林懷安還朝,絕不會是所有人都樂見的。朝中如今勢力可說是平分秋色的禮部陳之航,吏部李秉章兩派,自不必說。原本是蕭默然一黨的內閣群輔,自從蕭默然失勢,一個個整日裡在朝堂上裝聾作啞,除了有提防她的想法,大約還有等著看她笑話的意思。如今笑話還沒看到,林先生就還朝了,心裡肯定也痛快不了。 上弦看著他們明明心裡不痛快,卻還裝模作樣擺出一副歡欣無限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想笑。 散朝以後,林懷安隨上弦來到瓊華殿,晨曦知道上弦與林懷安已經久未見面,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已然回避了。 進了瓊華殿,屏退內侍,上弦便要向林懷安敘師徒之禮。 上弦躬身行禮,林懷安微微向旁側身,避開了。 「陛下,請坐,容臣向陛下行君臣之禮。」 上弦聽了林懷安這話,看著他神采飛揚的笑臉,登時明白了。 她這次能把蕭默然扳倒,順利親政做了名副其實的女皇,讓林先生覺得很高興。 依言坐下,待林先生行跪拜之禮。 林先生還是這樣,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上弦從三歲起接受他的教導,如今已經有十六年了,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和十六年前初見時差不多,一點也沒見變老。 他曾經是母皇的先生,算起來,最少也應該五六十歲了,但是看起來……上弦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一直覺得林先生看起來有二十歲的英俊,四十歲的氣度,六十歲的睿智。實在看不出他究竟是什麼年紀。 以前年紀小,還不覺得這件事有多奇怪,如今…… 林懷安行禮已畢,上弦趕緊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剛才對先生的想法……很是不敬呢。 她站起身來,向林懷安還禮,這一次林懷安沒有避,坦然地接受了。 上弦看他今天笑容滿面,與以前在尚書房時的嚴厲大不相同,心裡雖然開心,卻也有點奇怪。 兩人已經有三年多沒有見面了,林懷安問了一些上弦在戰場的情況,上弦也照實答了。她一直在等他問和蕭默然成婚的事,可是他始終也沒有問,反而問起前幾日佳林五皇子前來朝賀的事。 戰事一觸即發,原來林先生也已經猜到了。 上弦把糧草兵馬的調動和佈防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想聽聽林先生的意見。他聽了卻只是微笑,並不開口,末了,說了一句:「陛下已經長大了,臣……很欣慰。」 上弦看他說這話時,本來含笑凝視著她的雙眸,微微地轉了一轉,裡面竟隱隱有淚光閃動,心中一澀,眼睛也濕潤了。 本來,不是沒有怨過。父皇定下的輔政大臣,陳之航、李秉章之流稱病不朝,實在是也不奇怪,可是,林先生呢,為什麼連他也棄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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