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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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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召營地裡的護軍去一起尋找?」 「是,臨來時孫公公……」 我不等他說完,回過頭吩咐喜月:「你去傳話,除了各帳的營衛,其他護軍衛兵都調出去,分四路朝南面去找——」 我的聲音頓了一下,說:「叫人去傳李太醫和統領頭目過來,要快!」 喜月答應一聲,傳話這種小事當然不用她去跑腿,一邊的小宮女正要掀帳簾出去,我兩步走到床邊,伸手去床頭的針線籃裡拿東西——一旁站的小術子在外面來順幾趟取物送物,弄一身灰撲撲的,頭上臉上衣服上全是黃塵沙土,真是狼狽不堪。而這個應該是趕了十來裡地來報訊的人,他的衣裳臉面怎麼這麼乾淨?我不信他還有心思去擦臉撣衣服—— 希望來得及來得及還來得及—— 就在這頃刻間局面立即突變。 小宮女慘叫的聲音響起,我猛的回過頭來。帳子裡的人剛剛都已經緊張之極,現在像是拉得太緊的弦一下子崩斷一樣,所有人都失去了常態,驚呼的,奔跑的,跌倒的。剛才那個想要出去傳話的小宮女被踢的倒臥在一旁一動不動。那個侍衛從靴子裡抽出尖刀朝我再撲過來,亮亮的寒光耀的眼前一盲,刀刃上仿佛有暗紅的血光閃過。喜月從旁邊撲了過來擋在我身上,那人動作很快,快的讓人看不清楚。但是刀鋒紮進身體的痛楚是真實的,先是一涼接著是灼燙的痛楚,感覺不像是紮在身上而是紮進了靈魂裡。刀子從喜月肩膀上擦過刺在我的肩膀上。然後不等我們反應過來,那刀又拔了出去,我身體裡飛濺出溫熱的紅的水噴濺了喜月一臉,然後她猛的撲上去與那人搶奪尖刀。 那個人的力道很大,但是喜月全是拼命的架式,那個人空著一手揪著她的頭髮向旁邊甩,喜月還是被扯開。 我努力想讓自己的手更有力,這個人完全是不管不顧了的架式,再遲一點我知道外面的侍衛太監都會進來,但是就是這幾秒鐘就定生死了。 小術子撲過來用胡亂撈著的椅子猛的砸在那人後頭,他身形震了一下全然不理背後的變故,仍然向我撲過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動作也能敏捷得起來,也許是他被砸了一下動作呆滯。 我是俯著身的,他僵立在那裡,兩個人一時都沒動。 我覺得肩上和手上都火辣辣的疼起來,所有的力氣都從傷口流失出去。用力往回抽手,一把剪刀已經血糊糊的,從那個人腹中拔出來。 他臉上也沾了血,看不清面孔,手裡的刀子再紮下來,力道已經不如第一下,只在背上劃了一道口子,沒紮進,然後旁邊搶出來兩隻手,把他拉向後仰倒,牢牢撲住。我才看見,他應該不是被我一把小小的剪刀刺傷的,他肩膀上不知道什麼受了傷,血都流了半條臂膀。然後腰間也有一把侍衛砍上去,嵌在傷口裡的長刀。 我慢慢的靠著桌子軟坐下來,其實我的傷應該不重,但是血流的特別多,我甚至可以聽見自己血管裡的血汩汩的從傷口流出去的聲音,那麼真實清晰,讓人覺得像是被一場噩夢淹沒。 「娘娘!」 喜月撲過來,用手和帕子捂著我的傷口,血迅速漬濕了她的手和巾帕。 我想,可能是割破了大血管。 那個人被捆了起來,我提高聲音說:「別讓他自盡了。」 我以為自己聲音很大,可是說出來聽著才知道是氣若遊絲。說話的時候傷口疼的更厲害,胸口震動,傷口像是鋸子一樣來回的互相挫磨,讓人痛不欲生。 喜月忙說:「不會!娘娘你別再說話!」 然後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全爆開來,各種紛雜的聲響,亂成一團。帳篷裡全是血的鹹腥味,很刺鼻。 喜月不敢移動我,我看到有人向我走過來,伸出手,然後我的身體被抬起來放回床上。痛楚反而沒有剛才明顯,只是覺得很沉重的麻鈍感,傷口漸漸像已經疼木了,身體如灌滿了鉛。我最後聽見,有人沖進帳裡來,急的都沒了章法的通報:「……皇后娘娘——被刺客殺了!」 我只聽見這一句,其他的都沒鑽進耳朵。 皇后也遇到刺客了? 不知道是誰人在給我處理傷口,傷在肩膀上,太醫不便動手,大概是喜月在弄,太醫在旁指點—— 外面的風聲還在呼嘯,像虎吼又像群馬亂奔,不知道玄燁怎麼樣了。那個人是假報訊,報的消息當然八成是假的。但是,玄燁他無恙吧? 這個人是誰呢?誰差來的?皇后那裡是不是…… 啊,她的死活和我無關,我自己也剛剛死裡逃生。 這樣一個生死關頭,回想起剛剛的事情來覺得像一場漫長的噩夢一樣,其實才不過短短幾照面的事情就分的清楚,這個勝負就決定了生死。 傷口木了一陣,又開始疼起來,一跳一跳的,像火燒,也像有刀尖在那裡不停的剜動。 大概是失血過多,半清醒半昏沉的時候我在想,人一生為什麼要吃這麼多苦,受這麼多磨難呢?想找個可以倚靠的人,也很困難。你需要拉一把的時候,那個人永遠都不能及時趕來。 101 睜開眼睛之前,我聞到一股味道,說不上來,很熟悉,又覺得久違的陌生。 是……消毒水的氣味兒。 我一下子睜開了眼。 天花板是雪白平淨的,上面還有日光燈管。 我試著抬了一下身體,覺得頭疼的厲害,甚至連去想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的原因,都覺得很費力。 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的?好像是公司旁邊的社區小診所吧?我到這裡來買過止咳糖漿和止疼片,對這間屋子有印象。 「你醒啦?」 穿著粉紅色護士大褂的女孩子從小屏風後面探出頭來:「你都睡了一下午了,死沉死沉的,給你扎針輸液都不醒。」 我有點茫然的問:「我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公司的人把你送過來的,睡眠不足又低血糖——是不是又熬夜上網了?早飯吃了嗎?」 我用力的回想,昨晚……似乎是上了很久的,早飯當然沒來得及吃,緊趕慢趕的差點遲到—— 真奇怪,明明是昨晚的事,怎麼現在想起來覺得印象這麼模糊呢? 「多注意身體,減肥也得顧及健康啊,而且晚上也別熬太晚了。」 我跟她說謝謝,從床上爬下來,她說藥費同事已經代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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