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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哦?」

  她一挑起眉梢,那種慈祥的感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精明。

  「您看。」

  慈甯宮的宮女把包袱解開,裡面紅豔流金的一套布藝用品就露出來。

  「這……」

  我哧哧笑:「這是床上用的寢具七件套,這大的是床罩、被罩……這成對的是枕頭、靠墊、小抱枕……您看,做得可新鮮別致嗎?」

  那小抱枕還是桃心形呢,塞得鼓鼓脹脹,邊上的布捏著蕾絲邊一樣的波浪皺褶,看起來和現代家居店裡賣的沒兩樣,十分可愛。

  趁她還在看,我說:「這是我做了來孝敬太后的,也就圖個新鮮好玩兒。」

  孝莊太后轉過臉來,嘴角彎著,眼睛裡可是淡淡的,「喲,這顏色可是太豔了呢,我一個老婆子還用得著這個?」

  我笑著說:「您用不著,可以留著賞別人啊。看著有那親貴要成親的,您要想賞點和平常不一樣的東西,就把這個拿來當恩賞好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別的。

  「您今天一直在屋裡嗎?也沒出去走走?」

  她還沒說話,門外有人傳報,順治來了。

  紅光燦爛的大紅織金閃緞歐式床上七件套就這麼擺著,順治就是再近視也能看見。果然他進門問過安後第一句先問:「這是什麼?」

  太后抬抬手:「是床上的鋪蓋行頭兒……」一邊招呼人快收起來,別招灰。依我看,是怕招了兒子的眼吧?

  「拿給我瞧瞧,樣子真倒是別致啊。」順治估計覺得這是他老媽讓人做的,而不知道這是我的手筆,不然肯定不會誇得這麼利索。

  「給皇上上茶,今天的點心也不錯,拿給皇上嘗嘗。」

  我也幫忙,把話引開,「太后,我今天玩投壺來著,手生,總是投不中。哪天咱們一起試試,再多叫幾個姐妹來一起玩。天這麼冷,我看大家都不大出屋子,老在屋裡待著不動,對身體也不好啊。」

  太后應著,「正該是這樣,眼看也快過年了,許多事兒還沒張羅上呢,正好今天皇上來,一起合計合計。」

  東拉西扯的都是廢話,不過七件套總算是被蘇嘛收起來了,皇帝也沒再細問。

  反正布我是還給太后了……至於她對我的答覆滿意不滿意我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快過年了,皇帝也封了印不再辦公,自己寫了許多福字到處給人貼。當然寫得最大的一對是給太后貼了,皇帝自己的乾清宮也貼上了。其他得寵的妃嬪也都得到了皇帝的墨寶,沒想到也沒落下我這份兒。我以為就康熙皇帝有這習慣,想不到順治也有。

  而我這些天閑著在搞小發明。那天見識過宮女們縫床上用品七件套的手工和速度之後,我多多地畫了幾個圖樣,反正她們這些日子就沒有閑下來過。這個時代的抹胸我實在穿不慣,第一件做出來的就是胸衣……沒有彈性面料,沒關係,沒有蕾絲花邊,也沒關係,只要罩杯和系帶的樣子做出來就行。用的是裡紗細紗和棉綢,沒有掛鉤就釘扣子。做好了,喜月戰戰兢兢地拿來給我看。一開始她們就算不明白這是做什麼用的,做成了也該明白了。

  我喜滋滋地穿上試了,然後又提了改進意見。喜月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是問:「娘娘,這……這物件穿著,不彆扭嗎?」

  「彆扭什麼?」屋裡炭盆兒燒得多,一點也不冷,我裡面穿著內衣,外面套著件絲絹的內袍,就在她面前昂頭挺胸走了一圈兒:「你瞧,我是不是精神多了?」

  喜月結結巴巴,小臉兒通紅。

  真是的,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就是件內衣嗎,我還沒讓你們做三角小褲褲咧。

  後來我發現我宮裡的宮女們似乎都開始偷偷地縫製這東西,而且人人穿著,然後這東西又傳播開去,別的宮女穿,別的妃嬪穿,後來發展蔓延到宮外去,由貴族再流傳到平民那裡去——因為宮裡的穿戴時尚常會影響宮外,不過那時候我可沒想那麼多呃……要是早想到,我肯定要想方設法申請個專利好賺一筆啊。

  後來又做過每月用一次的潔淨帶——就是來例假的時候的那種帶帶了,這時候沒有好的衛生用品實在讓人不舒服。這東西當然傳播得更快,而且沒人說得清楚到底是誰第一個做出來並使用這樣東西的……最後我發現連慈甯宮都晾曬出這東西的時候,真是無語啊無語……

  閒話不提,說過年。

  封了印不代表皇帝不幹活兒了,他閑不下來。這會兒我反而慶倖我不是皇后了,要知道有許多活動是要皇帝皇后一起幹的。得,現在我不是皇后,而且也沒有新皇后,所以活動就是皇帝和太后一起幹,慶倖啊慶倖!

  而且過節絕對是個費錢的事兒,皇帝還要給臣子發年底的賞錢……相當於我們現代的過節費……得,破財啊。怪不得人們都管過年叫年關呢。

  年三十的晚上陪太后守了一會兒歲。這個時代的娛樂實在是太少太少了,連個麻將都不打,喝酒我不喜歡,又沒有節目……現在要是有場春節聯歡晚會看,甭管什麼節目我都能看下去!

  大年初一賜宴的時候,我還嘗到了聞名已久的胙肉……白水豬肉真沒什麼吃頭兒,我一看就頭疼,意思意思咬了一口比較瘦的那部分……吃豬肉有什麼吉利的,也就是個象徵意義。

  四周不時地有目光投向我,好奇的,鄙夷的,探究的,品不出什麼味兒的……

  人生有起有落嘛……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是比較尷尬,從皇后位子上一跤跌下來,變成了一個住側宮的普通妃子,這個……肯定是很失落的一件事。不過我不失落啊,我又沒真當過皇后,對於這些人的目光我也是不疼不癢的。

  這席間還有許多皇室貴族和王公大臣們,我印象比較深的就是順治他弟,襄親王博果爾。這位兄台長得比他哥還順眼些,估計是在外面摔打過總比在皇宮裡關著要精壯點兒,兩兄弟的眉眼長相也不大像。據說這位博果爾的親媽貴太妃長得不錯,不過我最近去慈甯宮都沒見過她,以前去又沒有注意過這號人物。

  這就是董鄂美人的原配老公了,真……真不幸。

  我多看了他兩眼,想著他未來的命運就是綠雲罩頂,而且死得那麼早,現在的意氣飛揚就更顯得諷刺了。

  不幸的男人。

  我同情地又看看他,結果他好像察覺到了我的視線,也轉過頭來看我。

  意外的是,這傢伙看起來是認識靜妃的,居然還頷首為禮打了個招呼。

  對哦,名義上他們算是親戚。不過靜妃和順治有血緣關係,和他沒有。可能以前沒結婚的時候也見過面吧。

  董鄂美女烏雲珠也來了,不過沒和我坐在一席上。她們福晉夫人們坐在一席,我和幾個妃子坐在一起,大家面和心不和,一張張粉面都塗得有紅有白,可是笑容裡都像藏著針尖刀剪似的。我一共就和旁邊坐的恪妃說了兩句,她是個漢妃,硬生生地比其他滿蒙妃子矮一頭,平時在太后跟前也不敢開口,而且比其他人更守規矩。

  「靜妃娘娘這支釵真是不錯。」

  「是嗎?我自己也挺喜歡的。」

  然後我說:「你今天這衣裳領花繡得好。」

  「啊,這個花樣還是我昔年沒進宮的時候描的。」

  就是這麼樣的兩句,然後她又埋起頭不吭聲了,這種宴會悶都悶死人,東西中看不中吃,氣氛沉滯,連空氣都不流通,一屋子酒味兒菜味兒女人身上的香粉味兒男人身上不知道什麼味兒。

  妃嬪們集體向順治皇帝敬酒一次,向太后敬酒一次……形式主義啊。一群女人晃來晃去,我估計皇帝說不定連她們的名字都叫不全,雖然這些都是他的小老婆以及小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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