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靜思 | 上頁 下頁
一七


  到了這地方生物鐘也跟著變了,以前的我怎麼著也得睡到七八點吧,但是在這個時代基本上沒人有資格睡懶覺,最起碼我沒看到我視線範圍內有誰能睡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起床時天總是濛濛亮或是黎明之前,梳頭洗臉換衣服,一切收拾停當先去慈甯宮請安。除了懷孕的,整個後宮裡順治的大小老婆全都得到。請完安了各回各屋去吃早飯,然後基本上大半個白天的時間就歸自己了。白天皇帝可不像清宮戲裡演的那樣沒頭沒腦就往後宮裡鑽,那樣肯定要被《起居注》上狠狠地寫清楚注明白,昏庸荒淫的「好」印象就留給後人評說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大家就有點坐立不安了,等著看皇帝會不會翻牌子。說起來,後宮的生活真是無聊啊無聊,女人們不鉤心鬥角地爭寵也沒事兒幹啊。記得以前有首詩是怎麼說的?嗯,好像是白居易的: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聽聽,白天等黑天,黑天再等白天,好好的人也等到心理變態了。

  我眼前的問題就是這匹大紅布。

  早上起來把布拿出來再研究,又發現一個新問題——這布不是一整匹。是喜月看出來的,整匹布的布頭會有標記,它沒有。而且就分量看,一整匹閃緞也應該更厚重。這下可以肯定,太后的用意不但有,而且一定很希望我能明白吧。

  老太太上了年紀,總喜歡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你想幹嗎直接和我說不就行了?非得弄得神神秘秘曲折複雜。

  「娘娘,怎麼辦呢?」

  你問我,我問誰啊。

  喜福說:「既然送給娘娘了,娘娘就收下來唄。」

  喜福MM你確定你脖子上長的是腦袋不是一個大大的皮球?皇宮裡就沒有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都像你這樣想就好了。

  我坐在那兒前想後想,先把思路理一理,這緞子和皇后禮服的料子一個樣,肯定和廢立皇后的事情有關吧?

  送給我,應該是想向我暗示一下和廢立皇后有關的事情,同時也是試探吧?試探我對廢立皇后的事情怎麼想……

  好,這麼一想就事情就明朗多了。俺有先知先覺的歷史知識在那兒擺著,這皇后肯定不是我再當,那這緞子我肯定不能留著。

  可是也不能去還給太后……得把它處理了。

  不過這麼紅的料子,做什麼好呢?

  又不能做衣服。

  我習慣性地想咬指甲,結果咬到了冰冷冷的鑲玳瑁和瑪瑙的指甲套子,差點硌壞我的牙!

  壞習慣就是這樣在強迫的方式下才能改掉啊。

  我瞅瞅那匹紅豔豔金閃閃的料子,突然想起這玩意兒在我們那個時代還可以做什麼用處。

  「喜福,過來。」她雖然想事情不明白,但是針繡女紅的功夫還是不錯的。

  我拿了一支她們描花樣子的筆,在白紙上畫了個大概,「這幾個東西,會做不?」

  她看看,「娘娘,這簡單得很。」

  「那個,」我用筆頭點點那緞子,「能用完不?」

  喜福想想,又掰指頭算算。誰說她笨?喜福只要算起月錢和尺頭寸布來,那絕對是把好手,「用不完,娘娘。」

  「好,那就再做幾個這樣的。」我又在剛才那個樣子的旁邊畫出來,「你看看。」

  喜福一笑,露出小米粒似的牙——注意,是像小米粒一樣可愛而不是那樣的黃顏色,「娘娘,這些用布邊零頭就能做了,夠的。」

  「那這匹緞子還能剩不?」

  她老實地說:「剩不下了。」

  這就行。我滿意地點頭一笑,「好啦,你們手裡所有的繡活兒全放下,給我把這個東西裁了做出來。」

  「呃?」喜月站在一邊,有些猶疑地說,「娘娘,這,好嗎?」

  「沒關係,有我呢,你們只管做。」我揮揮帕子,解決了疑難問題,心情真是格外好。

  「叫廊下沒事兒的小太監到西邊廳裡來,娘娘我要玩投壺。你們趕緊開工吧,尺寸呢,喜月你知道,就比著原來坤甯宮裡那個東西做好了!」

  這時候的娛樂活動少,像踢毽子跳繩什麼的娘娘肯定不能玩,猜花什麼的又沒意思,作詩拼酒令我不會,前幾天我到慈甯宮去,有幾個妃嬪在玩投壺,我看著倒新鮮,可是也沒敢過去和人一起玩。

  趁著沒事兒在自己屋裡練練,趕明兒要下場玩兒的時候也不至於丟臉露馬腳。

  我屋裡大小宮女做粗活兒做細活兒和專管貼身服侍的加起來足足八個人,不信弄不好這東西。

  玩投壺時間過得很快,兩個來陪我玩的小太監年紀都不大,臉上稚氣猶存。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後來玩熱了,其中一個把袖子高高地擼起來。我解開領襟扣子,也覺得臉上微微發燙,心跳得也快。

  好久沒運動了,還是出出汗舒服。

  「不錯不錯。」我讓喜月賞他們一人一個小銀錁子,叫他們出去。喜福遞給我帕子擦汗,我接過來自己擦,「怎麼樣了?」

  「大致裁好了,善蘭正領著她們在縫。」

  「什麼時候能好?」

  「這活兒很粗的,又不用滾邊,也不用繡花,今天就能做出來。」

  厲害,在這純手工沒有縫紉機的年代,古代MM們的手夠巧的。

  「喜月,你去找些又細、又彈的新棉花來。」

  喜月答應一聲去了,我就回屋等著吃午飯,運動過後胃口也變好了,比平時多吃了一半東西,撐得胃裡脹脹地難過。

  生活是沉悶了點兒,但是沉悶總比動盪不安要好吧?要是讓我附身到什麼三國兩晉南北朝,又或是五胡亂華什麼的時候,朝不保夕的生活倒是不沉悶了,可我去嗎?

  鬼才去。

  喜福果然沒誇口,差不多黃昏的時候,我說的那套東西真的做出來了,拿大包袱皮兒包好,鼓鼓的一大包。

  我滿意地拍手看看,「行,叫兩個人抱著,我去給太后請安去。」

  慈甯宮裡的蠟燭也比別處點得多,太后雖然才說過要削減用度,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減,蠟燭從三十根減成二十根,還是點得比別處多。

  「阿蕾過來。」她一臉慈愛地沖我招手,沒有別人的時候她不喊我靜妃。

  「是,太后。我帶了樣東西來給太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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