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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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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這個條呢不能切太粗,以免待會兒下鍋炸了過後蓬鬆起來不好看。油溫呢,要是把握不清楚就扔一小截下去試試就知道了。」我細心地教著未央,「炸好以後撈起來放在這個盤子裡。」 「郡主,這盤子裡有東西吧?」未央瞅著盤子對我說。 我把沙琪瑪裡的油控了控,一邊裝盤一邊說:「這個底部是抹了油的,免得等下冷涼了取不下來。另外你要是有什麼喜歡吃的乾果也可以放在盤子裡。等下翻過來就跑到沙琪瑪的面上去了。不過我喜歡吃純味的,所以只撒了點芝麻和花生。」 裝好沙琪瑪,我用鏟子輕輕地壓緊表面:「壓的時候要注意,不能壓得太緊,以免失了鬆脆的口感,也不能壓得太松,不然會很油的。」 「好了,」我捧起還熱呼呼的沙琪瑪笑呵呵地說,「現在呢,等它冷了,切成一塊塊的就好了。 」 正要端出去,莫琰在外面嚷嚷著進來,看到我捧的沙琪瑪,眼睛一亮:「姐對我真是越來越好了,看我練了一天武累了,還做甜點呢!」一邊說著手已經伸了過來。 我發誓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麼多,但是,看到莫琰在那裡的樣子我的心忽然像他的額頭一樣皺起來,緊緊地皺在一起。 我小心地推過手中被我避讓到一邊的沙琪瑪,尷尬地說:「你……吃吧。」 他停在空中的手緩緩的放下去。抬頭對我一笑,笑得如同平時一樣歡樂:「其實我不喜歡吃甜食,你……還是給他拿去吧。」 我看著他高高興興地進來,練完武的臉紅彤彤的,洋溢著歡喜,現在卻這個樣子走出去,張嘴喊住他。看著他轉過身來,眼裡似乎有亮光。可是我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端著盤子呆呆地看著他。 他眼裡的亮光慢慢熄滅,終於恢復一片波瀾不驚。他笑笑:「姐,其實我從來就不是你心裡的第一,不管是不是一樣的。其實哪裡會有兩個第一呢?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走向兩個方向,永不相見,你……會願意跟我們之中的誰在一起呢?」 「我……」一個簡單的「我」字之後卻再也開不了口。 他的手指撚起一條頭上垂下的烏黑緞帶:「其實,有兩個第一是很辛苦的事。那樣的抉擇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起的。」他的目光漸漸聚集到我的臉上,「姐,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高興就好。」 只要你高興就好?只要我高興就好嗎?琰!對不起!你的感情,我或許沒有辦法接受。因為你是我的弟弟啊,琰! 忽然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士的墓碑上那句:to the world, you are just a soldier, but to me, you are my world!(對於世人,你只是一個戰士,但是,對於我,你卻是整個世界!) 那得要怎樣的感情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我出聲叫住琰,他沒有回頭。身影落寞而倔強。我輕輕地說道:「琰,一切都會好的。今晚以後,或許你就是那個唯一的第一了。」 他沒有答話,逕自走了出去。 天漸漸黑了,沙琪瑪也早已經冷卻。 我歎口氣,起身端起託盤。一塊一塊小巧的沙琪瑪靜靜地躺在碧綠的託盤裡,金燦燦加上綠瑩瑩,煞是好看。 未央跟著我站起來。我對她微一頷首:「未央,有些事我想還是我一個人比較好。你去問過石公公了嗎?皇上……他現在在哪裡?」聲音越來越小,到後來竟是連我自己都聽不請了。 「皇上要處理牟爾汗首領歸降的許多具體事宜,只怕今晚又要一晚都待在朝聖殿了。」雖說是聽不清楚,但是不用聽都知道我問的是什麼。不然,今天為什麼都十幾次叫未央去打聽他的行蹤了。明知道我和他的那些傳言,明知道這會引起多大的風波。 閉眼,睫毛止不住地顫抖。 未央看著我起身,終於站著沒有動,只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眼裡是掩飾不了的擔憂。 未央,希望將來,你不要愛上一個這樣的人。這樣的愛太累太苦,我似乎都背負不起了。 十三,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這樣的愛有這麼沉重,或者我們兩個都會很幸福。可惜,十三,你已不在。過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所以,你看,我還這麼勇敢而艱辛地走著、活著。我們都一樣吧,所以你才會願意在一切清晰之後還是要待在「盜者」。其實,十三,我很想讓你知道我還活著,那樣你或許就不會像我這樣辛苦了。可是,我不能!所以,十三,你永遠都成了我最對不起的人,永遠也彌補不了,所以你將永遠被我記住。十三,這是不是你想要的呢? 十三,為什麼我會突然想起了呢?是因為習慣了你的縱容嗎?十三,你知道,現在也有一個跟你一樣的孩子,一樣的對我無比的縱容和關懷。十三,你說我該怎麼辦呢?我好怕,有一天會像辜負你一樣辜負他。 不知道是我走得特別的慢還是天黑得特別的快,總之到朝聖殿的時候天幾乎黑盡。 當真是月華初上,遍地銀紗。懸掛在吊角的紅色燈籠透出朦朧搖曳的燭光,仿佛喜鬧的嫁娘。 我站在門口,一直狠不下心去敲那一扇隱約透著亮光的木門,門口的小公公看了,對了個眼神,進了裡面。不一會兒,石公公就出來了。 石公公看著我,滿面慈祥地佯怒道:「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跑這麼遠?連個宮燈都不提,也不怕夜黑絆了。那些個下人是怎麼伺候的?」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我臉色的不善,緩了語調,「離丫頭啊,皇上今晚還是要事,有什麼不要緊的事就明天再來吧。」 我搖搖頭:「公公,我的事很重要!」 石公公歎了口氣,招招手,竟然帶了一幫奴才下去了。臨走,他對我說:「你這孩子就是死心眼。唉!只是苦了自個兒。你們,還真像……」 人走盡,夜風寒。我終於沉了口氣,單手放在那扇厚重的木門上。 「吱呀——」木門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那扇門後,一雙烏黑的眼睛笑盈盈地望著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住心裡的不滿、心裡的辛酸,抬頭間已是目光清明,笑靨如花:「皇上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只怕晚膳用了都浪費了,也不知道珍惜糧食。」我半真半假地說著,微微有些發顫地端舉著那一盤沙琪瑪步入朝聖殿。 沙琪瑪在手中輕輕地抖著。我回身掩上紅漆紋花木門,借機壓下心裡的畏縮。 君意仿佛是沒有察覺一般,眼裡依舊是濃濃的疼愛,只是,我要的不是那樣的愛! 他朝我招招手,明明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的人,看起來卻是無比的疲憊。想來這些年國事的操勞,也讓這個肩扛天下的男人心生倦怠了吧?那麼,如果你拒絕了我,我是不是可以找這樣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呢? 「你這丫頭,這麼晚了還過來?沒看到我在做事嗎?」君意低下頭去繼續看著手中的奏摺,偶爾皺眉,偶爾提筆。他的聲音從那一疊厚厚的金紙朱丹後傳來。 他依舊是那個「我」,而不是金鸞殿上的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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