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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那快活讓她像沉進了大海,一陣陣地被浪潮淹沒著,又一陣陣地被巨浪掀到半空。有著喘不過氣來的苦楚,卻再捨不得放棄被卷到半空時飄然欲仙的極致愉悅。

  說不清那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她只知自己沒臉沒皮地嬌軟呻吟著,甚至嗚嗚地哭出了聲。

  雲散雨暫歇,木槿嬌嬌弱弱地躺在許思顏懷裡,大眼睛還是濕漉漉的。

  許思顏撐著頭瞧著懷中女子,忽「噗」地笑了。

  木槿輕輕咬了咬他的肩,低低咕噥問:「笑什麼?笑我不如你的依依可人,姍姍動人?」

  「誰說的?你可比她們強多了!」

  許思顏捏捏她的面龐,輕笑道:「我今日可知道你為什麼叫木槿了!」

  木槿傻愣愣問:「為什麼?」

  許思顏道:「因為你看著像木頭,實則很緊。」

  「緊?」

  木槿猶未悟過來。

  許思顏的手又開始不老實,只往她身下探去,奸笑道:「其實你真的叫小槿最合適。又小,又緊……」

  「啊……」

  木槿簡直想抱頭尖叫。

  這回,她卻連去抓他臉或掐他腰的勇氣也沒有了,一頭紮進柔軟的錦衾裡,鴕鳥般再不敢抬頭了。

  許思顏瞧著她光潔如玉的後背,只覺嗓子又有些發直,居然又有了食指大動的感覺。

  好吧,這丫頭身子還嫩,只怕經不起,還是先饒她這一遭吧!

  可想著兵亂那夜她的遭遇,他又甚感鬧心。

  以木槿的個性,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居然不聲張,也不曾見她安排部屬為自己報仇雪恥,越看越不像是亂兵所為。難道真是從前認識的蜀人所為,讓她吃了啞巴虧?

  這幾日他也曾暗中安排調查,卻並未發現木槿所說的蜀宮舊日護衛。又或者,木槿刁鑽古怪,雖吃了虧,也想法為自己報了仇,所以不再追究此事?

  許思顏很想追問,卻又記起找到她時她的狼狽,以及那兩日她的傷心。

  到底是已經過去的事了。

  她既已開懷,何必再提此事,不但顯得他器量狹窄,更讓二人心生隔閡?

  是不是以處子之身跟他原不打緊,只要她心裡只有他一個,從此夫妻恩愛無間,便比什麼都強。

  他的好表姐慕容依依十五歲跟他時,倒是不折不扣的處子之身。

  可她的心裡,喜歡的到底是十三歲什麼也不懂的青澀表弟,還是表弟的太子之位,以及她未來的後妃之位?

  輪廓絕美的唇邊彎過清冷笑意,再看到身畔的女子,那笑意才溫暖過來。

  他拉她的手臂,將她扯到自己懷裡。

  「小槿,過來睡了!別紮在衾被裡,看蒙了一頭的汗!」

  他淺淺笑著,拂開她披散到面頰的亂髮,親了親她的額。

  木槿已被折騰得手足俱軟,渾身乏力,再也推不開他,且又窩在夫婿身畔的感覺似乎也很不錯,遂紅著臉蜷在他懷裡,再不敢亂動彈。

  朦朧睡去時,她忽然想到,原來父母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縱然許思顏風流了些,他待她還算真誠,如今也的確是個會疼惜妻子的好夫婿。

  他們相依相守的日子會很長,長到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矯正他的風流惡習,順帶教訓教訓那些癡心妄想的鶯鶯燕燕們。

  至於他們不堪回首的第一次,就當是一場惡夢吧!

  既然他已知錯賠罪,想來他自己也不會樂意回顧那晚他狀如瘋癲的失態模樣,更不願細想那些跟禽獸無異的惡毒行徑……

  ***

  屋外,素月分輝,碧梧轉影,夜色清淡如畫。

  沈南霜立於屋外,仰臉看著天空,只覺那月色似冰冷的湖水,已經把自己整個人都淹了,憋得她透不過氣。

  偏偏又作聲不得,只能在屋內的歡愉聲裡站成了僵硬的石像。

  跳躍的紅燭熄滅,屋中隱約的輕笑漸漸也沉寂下去。

  雕刻著連環如意紋的瑣窗裡,茜色窗紗黑沉沉的,可那黑暗裡流轉的柔情密意,卻讓她立于月光下,竟像立於再見不到旭日的永夜裡。

  這是太子妃,這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嫡妻。

  他們在一起,本就天經地義。他們的洞房花燭,已經晚了三年。

  其實真沒什麼了不得的。

  她不是太子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太子府這麼久,她早就看得分明,不論是那個被寵上天的慕容依依,還是那個深受太子愛敬的蘇亦珊,都不足以讓太子真正駐足。他給她們的溫柔笑容,其實跟給予其他人的並沒有什麼分別。

  蕭木槿不呆也不木,可也的確不夠美。

  圓臉大眼睛,生得清秀可人,可和尋常圍繞在太子身畔的那些傾城絕色一比,便稱不上美人了。

  沈南霜想不通許思顏那樣目無下塵的尊貴男子怎會在離開太子府後對她越來越有興趣。

  兵亂之夜算藥力驅使,這幾日寢於一處算是安慰她。

  那麼今夜呢?她聽得出他們歡愛之際的兩情款洽。

  或許,只是因為太子妃救了他一命,不論……後來到底有沒有發生過某些事。

  她自然早已知曉太子對於那夜之事的誤會。

  可那又如何呢?她從沒有說那晚與他歡好的人是她;她當然也沒必要解釋是太子妃。

  太子妃出身尊貴,又有吳帝寵愛,便是被誤會又怎樣?她依然會是大吳的太子妃。

  以太子妃那樣的姿容性情,本就是高攀了太子。

  她每每想著就不服,且為太子不平。

  便如此刻,她猜度屋中那二位已經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時,宛如萬箭穿身,皮開肉裂。

  自兵亂之夜後,他待她更加溫存體貼,孤情花分明已經生效,他心裡總該留一個角落給她吧?卻為何只與太子妃情意綿綿,全然忘了她的孤寂?

  她疲憊地慢慢走向前廊。

  許思顏、木槿俱有自己的親衛在外輪值候命。只是聽得屋內動靜曖昧起來,這些青壯隨侍便不得不遠遠避到前廊輕聲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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