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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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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便張揚,也不好審訊,何況到底由這些人兵亂引起,便是砍了,也不算冤枉。 故而那邊搜出的亂兵,一個不留地被盡數誅殺,連樓小眠也絲毫不曾加以諫止。 飯罷聊了片刻,許從悅見許思顏神色倦乏、樓小眠亦是疲憊不堪,遂起身告辭。 許思顏知他還需安置自己帶來的大隊府兵,也不挽留,只微笑道:「等忙完這兩日,我送你一件禮物。」許從悅忙謝了,卻是一臉的疑惑,再不曉得這位尊貴的堂弟會送他什麼。 *** 許思顏洗浴更衣完畢才回到臥房,卻見屋內一片漆黑,並未掌燈。 慶南陌安排的侍女早在廊下候著,見狀忙提了燈籠送他進去,取過桌上仙鶴展翅的銅制燭臺,點了燭火,奉了茶,才躡了手腳離去。 許思顏見得那邊始終毫無動靜,猜著木槿必是睡了,悄悄走到床榻前,撩開紗帳看時,卻見木槿果然臥著,卻抱著衾被,睜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 「木槿!」 許思顏微笑喚她,將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木槿這才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他。 許思顏柔聲道:「怎麼還在睡?白天喚了大夫過來瞧你,說被你請出去了?」 木槿便彎彎唇角,低聲道:「本就沒病,喚什麼大夫呢?咒我生病呢!不過是昨晚一夜沒睡,困得很,懶得聽人聒噪。」 她支了身子,就著燭光打量許思顏的面色,「倒是你,只怕還得服幾劑藥調理調理。」 許思顏替她拂開飄落額際的碎發,答道:「我已經服過藥,不會有事。說來此事也虧得有你,不然……」 她的臉落在他寬大的掌心,微涼而柔滑。 他想親昵地去捏捏她圓圓的臉蛋,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她的臉頰似乎比上回見時瘦了一圈,捏著明顯沒那般軟綿綿肉乎乎的感覺了。 聽聞她在涇陽侯府已經變身螃蟹,時時處處都能橫著走路,絕對無人敢虧了太子妃的飲食,惹她心中不快,想來只該養得更胖些才對。 他細細回憶昨晚自己幾乎失去心智時見到她的模樣,卻只記得恍惚中翩翩飛來的淺碧身影,再想不出她當時的模樣來。 莫非只為前一夜的折磨,一下子便讓她清減至此? 她清瘦時確比豐腴時嬌怯美麗,看著如一朵將綻未綻凝著露珠的玉簪花。 可許思顏忽覺父親說得非常有理,木槿還是胖些更順眼。 他攬住她,輕輕摩挲她的面龐和脖頸,再不去捏她清減的面龐了。 木槿覺出他指間的溫柔,靜默而順從地依到他的胸前珥。 她被送回後便沐浴過,頭髮上猶自散著清新的花草香味,還有她自身的溫軟甘香。 許思顏緊擁她,輕輕地嗅著小妻子芳郁的氣息,滿懷的陰霾不知不覺間便被沖散了。 他低低問:「昨晚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南霜說你跟幾個會武的男子離開了。罵」 木槿身子僵了一僵,頭依然埋在他胸前,半晌才道:「也沒什麼,是我們蜀國的幾名高手。」 「蜀人?」 「嗯,我瞧著你那邊起了大火,便發出暗號,試著通知附近的蜀人相援。本來只是碰碰運氣,不料真有昔日蜀宮兩名侍從聽得北鄉風光不錯,正在附近遊玩,當即邀了人尋過來。」 「後來呢?」 「後……後來?」 木槿仿佛聽不懂。 她的神色迷惘,甚至木訥,正是許思顏從前極不待見的神情。可不知怎的,這會兒瞧著燭火搖曳下瞧著她大卻失神的黑眼睛,他不由地將她攬得更緊,竟不忍再問下去。 但木槿到底回過神來,垂頭道:「你問那些蜀人麼?我找他們問了些蜀國的事,估料著別院這邊樓大哥應已控制了局勢,異國之人不宜插手,所以便叫他們走了。」 「走了?」 「雖說吳蜀交好,可連你都出了事,到底得避些嫌疑,所以我叫他們別摻和,儘快離開。」 木槿答得很快,可許思顏卻愈加疑惑。 木槿武藝甚好,人又機敏,絕非尋常女子可比,所以近月來雖然接連歷險,終能化險為夷。 那些人若是來自蜀宮,深知她底細,放心留下她一個人原也不足為奇。 可他尋到木槿時,親見她已憔悴狼狽成那副模樣。 若是那些蜀人離開後出的事,無疑是那些亂兵所為。 但他早在納悶,逃入山中的尋常士卒身手一般甚是尋常,便是真的起了色心,木槿縱然勞累一夜無力對敵,借了密林和夜色的掩護遠遠逃開應該不會太困難。 若是蜀人離去之前她便已是這副模樣,那麼,這些蜀人便極其可疑了。 能聽木槿召喚而來的無疑會是高手;且木槿既認得蜀宮舊人,也不會加以防備,若來人臨時起了歹意,木槿必定難以招架。 她身份貴重,便是受人欺辱,也不好聲張,何況欺辱她的人正是她蜀國之人,更加有苦難言…… 許思顏越思越怒,卻再也料想不到,夜間木槿確曾被人侵辱,只是那個把她往死裡糟踏作踐的元兇,正是他自己。 他正要細問之時,忽覺木槿肩背微微抽動。 而一團溫溫的濕意,已自木槿埋在自己胸前的面龐緩緩沁過單薄衣料,熨在他的胸口。 心裡驀地一柔軟,滾到舌邊的質問迅速吞了回去。 這丫頭心裡必定也難過得緊,何必再去揭她傷疤,令她難受? 何況若非因為救他,她又怎會半夜三更出現在杳無人煙的深山密林? 他輕揉著她細巧的肩,柔聲道:「乖,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出了事不能好好照顧你,還累你受那樣的苦。日後我必定好好待你,再不叫你受一點委屈。」 這話聽在木槿耳中,分明在為昨日之事賠禮致歉。 雖說女子第一次被夫婿那樣對待著實殘忍了些,可他到底是她的夫婿,又是那種情形下,算來委實怪不得他。 何況,昨夜之後,隱在心底深處的那絲縹緲夢想終於散得無影無蹤,從此愈發想都不敢去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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