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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我們被困在一處,消息不通,雖然在院子裡不限制我們的行動,可卻如折翼的鷹一般,哪有沖天而飛的能力?

  烏木齊還是每日都來探望,據他宣稱,等我的胎象穩定之後,便是我和他大婚之日,我只感覺極端的諷刺,未曾想兩年之中,我嫁了兩次,對於我這個原先連想都不敢想此事的人來說,倒真是稱得上桃花朵朵開了。

  小六小七得知我有身孕的相消,臉色都有些沉重,我知道他們想些什麼,如果這樣,想要逃出這裡,便更困難了一些。

  小七卻是更為沉默了,只是視線卻更集中於我的身上了,每天我起床,他便守到了門外,如果我在內室,他必在外室,飲食更是反復仔細檢查,為了怕有些藥物只傷孕婦,防不盛防,他守了好幾個夜晚,將整個院子翻了個遍,讓他翻出了好幾窩老鼠,專撿出那有孕的用來試食,要它沒事,才肯拿來給我吃,如此種種,說也奇怪,烏木齊居然毫不阻止,也沒想個辦法找個藉口將他請走。

  到了晚間之時,江紫初真的上門拜訪,她身前左右都有人監視,容顏有些蒼白憔悴,不過精神倒還好,雖換上了西夷常服,也掩不了那盈盈之色,她看見了我,仿佛遇上了久未見面的親人,未語先噎:「王妃娘娘,竟能在此遇上您?」

  她依舊叫我王妃娘娘,想必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當真只以為我是寧家的找回來的嫡女?

  「他們沒對你怎樣吧?」

  她有些惶然,握了我的手道:「他們為什麼要捉我?是不是捉錯了人?那一日,表哥送我回府,就遭到了他們的攔截,可我實在不知,他們所求為何?」

  我不禁有些失望,從她的表情來看,並無虛假,難道她也不知烏木齊打的什麼主意?

  正值此時,小七端了煮好的蓮子進來,擺在我的桌上,示意我趁熱飲了,我便叫小七多端一碗,一有人來拜訪,小七有些緊張夕夕的,不願意離開,既便是對烏木齊也是如此,於是轉頭吩咐站於窗外的小六:「六兒,你去端多一碗來。」

  這兩人現如今只要不是為我換衣梳頭之類的貼身功夫,所有事項皆親力親為,我已見怪不怪了,可看在江紫初這位大家閨秀眼裡,臉色都白了,她低聲道:「他們怎麼可以如此,叫男子隨便出入內堂?如果表哥知道……」

  我不便解釋,只得道:「西夷風俗如此,我豈能奈何?」

  江紫初便眼裡有些不贊同之色:「事關名節,自當奮力爭取的。」

  小六恰巧端了蓮子進來,聽了這話,臉上很不好看,於是將盤子當地一聲放於她的身旁,道:「姑娘請用點心。」

  江紫初嚇了一跳,被小六直眉直眼地瞪著,臉色便紅了,手足無措起來,於是端起那碗蓮子舀著掩飾,沒曾想擺幅太大,一下子將那蓮子打翻了,那瓷碗便摔了落地,跌得粉碎,她來到西夷,不比得在天朝,心中自也是驚慌不已的,於是不自覺地,便蹲下身子去拾那碎片,沒曾想小六比她快,早開始拾了,兩人不知道怎麼的,撞到了一處,拿起了同一個瓷片,小六噢了一聲,忽地捉住了她的手,她羞惱不已,連忙甩開,卻一個收勢不住,跌在了地上,小六忙上前扶起她,又趁機摸了她的手好幾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摸手

  小六的動作我看得清楚,心想這李氏的後人莫非那風流性子又犯了,想他原來也是翩翩佳公子一個,不得已換了身份潛在我的身邊,憋得久了,故態復萌?

  還好有我在場,他不過摸了江紫初的手幾把而已,並無其它動作,江紫初被他一驚擾,便再也呆不下去,勉強寒喧幾句,便告辭了。

  出去的時候,臉色還是紅的。

  江紫初走後,小六魂不守舍,小七看不下去,私下裡對我道:「這還在狼窩呢,他就想著風花雪月了!」

  小六聽了這話,便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道:「我怎會是那樣的人?」

  我見他眉頭微皺,仿佛有什麼不解之事困擾一般,便叫屋內的侍婢退下,小七見我有話問他,藉口去給我燉蓮子粥了,我問他:「你發現了什麼?」

  小六道:「將軍還記得我們李家是因為什麼而獲罪的嗎?」

  我自是記得,當年李家家敗之時,罪行滔天,最先引出的一條罪,卻是私自動用金礦之罪行,當年李士元掌管金礦,卻私下盜取,被人揭發,這才引至了一連串的彈劾下來,再加上李士元晚年權勢滔天,未免行事囂張,行罪的人不少,這才幾罪並處,判以斬刑,卻未想刑未下至,他便病倒死去了,其家人也流放至邊疆。

  我道:「難道另有隱情?」

  「我記得獲罪的那一東,爺爺接管了金礦,正值西夷虎視眈眈之際,國庫需要銀子,他自知滋事體大,每日便兢兢業業,常常深更半夜還在思索裝運開採煉製之事,往往到了半夜,還有客人來訪,但我記得當年有一人前來拜訪之後,他顯得極為高興,原是不飲酒的,那一晚卻好飲了幾杯,我那時年少胡鬧,經常與人發生衝突,那一日與入京的襄王世子打了一架,打斷了人家的肋骨,原以為要遭到爺爺責罰的,卻沒有想到,他卻輕輕放過了,所以,那一日我記得極為清楚。」

  我道:「那你可知道,那一日來拜訪的人會是誰?」

  他望著我不語,我心中一跳:「莫非是他?」

  「不錯,他入京請賞,但與其它官員交往甚少,卻半夜來訪爺爺……我還記得,當日他換下了軍服,只穿了便裝,拜別之際,他還仔細望瞭望我,笑道:這是李老的孫子?比我那兒子年長了幾歲呢!爺爺便道:我這孫子哪比得上您的兒子,如果他能象君將軍一樣少年英雄,我便滿足了。我那時心心念念的卻是我打架之事可千萬別傳進爺爺的耳裡,老老實實地站于一旁聽爺爺貶我,他們互謙了幾句之後,爺爺才道:那此事便拜託將軍了,如找到能煉此礦石之人,何愁西夷不破?」

  雖然知道我不瞭解父親,但我還是想不到,有如許多的事情牽涉到了他,就連當年李家之敗也與他有關?我不禁想起他當年仿佛不經意般暗示我去救李家之人的事,看來卻是他每一步皆有計劃步驟了,他明知道我對他略微的提點都會竭盡全力完成,所以,才說得仿佛漫不經心?

  「我記得在抄家的前一個月,爺爺收到過他的信,當既便大笑,原來如此,想不到近在咫尺,我向皇上稟明便行了?於是當既回書房寫信,未曾想十幾日之後,李府便被皇家衛隊包圍了,罪名便是爺爺叛國……不過,此事當也有徵兆的,記得抄家前幾日,爺爺每每半夜才回府,一回府便進入書房和人議事,所見的人會是三山五嶽的人馬,竟全不是朝廷之人,一出得門來臉色便極為暗沉,抄家前一日,滿臉都是疲態,將父親等叫至書房說了半天,人人出門皆臉色沉重,到了最後,他更是將我也叫了進去,吩咐我,以後要照顧好父母,弟妹,切不可再胡鬧玩耍了,我見氣氛沉重,便開玩笑地道:放心,爺爺,我定以君少將為榜樣,不負你所托。他聽了我的話,臉上卻無安慰之色,卻是神色複雜,良久才道,象他那樣,也未必好事。我不以為意,走到書桌旁,就看見了桌上畫的那一雙手,大拇指微微內彎,指頭卻是修長圓潤之極的,仿佛天生有些伸不直,卻有獨特的美感,我不由問他,爺爺,這雙手是誰的?爺爺卻一把將那張紙抓過,揉成一團:這事你就別管了。

  「那雙手?你說的那雙手,與江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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