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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我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有好多次夢見我能動了嗎?

  可睜開眼睛,眼底卻依舊是纏枝繞花牡丹繡頂的青花帳?

  我的父帥,當真給了我們一個短暫的希望。

  屋裡的侍衛早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有人還體貼地為我們關上了房門。

  既使是短暫的希望,但能維持一會兒也好。

  陽光從雕了福壽延年縷空雕花窗櫺之中透了出來,暗影重重,看不清周圍的花紋為何,獨一個壽字突兀地映入眼內,略有幾分悽惶。

  我低聲笑道:「王爺,您看,這桌上菜未冷,酒尤香,您卻忘了嗎?」

  「不錯,不錯……」他垂頭望著我,黑色眼眸映上了我的影子,藏青披維,淺色紗裙,寶鈾花釵鳳嘴之中叼的粉紅珠子,倏忽之間,他的眼內便升起兩簇小小的火苗,握著我臂的雙手熱了起來。

  我心知不妙,微一思索,便問他:「王爺從離宮來的?烏木齊帶著那郎中去了離宮?」

  他的心神被轉移開來,眼內火苗消了消,道:「說也奇怪,他們坐了馬車進入離宮,本王帶人跟蹤而至,幾個轉彎之後,卻失去的他們的蹤影。」

  離宮平日並沒有皇室成員居住,不過一個溫泉度假之地而已,防守得並不是很嚴,有腰牌者俱可進入,可馬車那麼大的目標,竟然讓帶著擅於追蹤之術的八駿之二的夏候商跟丟了,這便說明,他們早有準備,而這個準備不過是讓夏候商不知不覺地進入圈套而已。

  「那王爺去過離宮哪些地方查找?」

  我一邊問著,一邊不動生色地掙脫他的手,向桌邊緩緩而行,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壺,伸手一觸,茶冰壺涼。

  他卻片刻不肯離了我的身軀,朝我切切地望著:「那馬車經過上次你浸過湯池的地方,便於半山腰失了蹤影……」

  他語氣嫋嫋,仿佛那升騰于池間的霧氣,朦朦地朧著一縷甜香,我回頭望他,暗叫不好,他眼裡的火苗更旺,腳步更是向我這邊移了兩步,我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卻想不到,反讓他憶起以前在離宮的一切,紅浥鮫綃,碧波浸浴……

  他的目光快將我烤得融化了。

  只得繼續提醒他:「王爺不感覺奇怪,為什麼烏木齊將你引至離宮轉了一圈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他眼睛略有些清明:「那倒沒什麼奇怪的,入得那間湯池,讓我想起以前和你……未免就呆多了一會兒,二駿四周圍搜查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他們,我們也就離開了。」

  我想,他肯定在湯池裡做了手腳了,他對我們瞭解甚微,怎麼不知道夏候商師承江湖門派,對藥物有一定的瞭解,那麼,他所用的,便不是普通的藥物了。

  他一向都深藏不露,在以前我何曾想到,他也會這些下三流的江湖伎倆,而且手段極為高超。

  是他以前臉上的風光霽月迷惑了我,還是因為,他一直是我不斷追趕的偶像,所以,便將有些東西忽視了?

  他的謀略,將人的心思都當成了配藥,算計得清清楚楚,那個湯池,自是最好做手腳的地方。

  「王爺沒感覺身上有什麼不妥?」無可奈何地,我直接問了出來。

  「沒有啊……」他眼神有些迷惑,望著我時,眼眸之內的兩簇小火苗卻升得烈了,「只是,有些想你。」

  聽到他如笛子低音一般暗暗的聲音,我當然知道他想我是想些什麼了,忙道:「王爺,天色已晚,我們先回王府吧?」

  「不礙事的,玉,這裡整層樓都包了下來,餐飲之處,不過是外間……」只他走至掛了香樟木雕的牡丹掛件前站定,伸手擰了擰那牡丹的花蕊,只聽吱呀一聲,無縫的木制牆壁便忽地裂開了,一扇門往內打開,隱約可見門內繡有紫荊花的錦緞被子整齊地疊于八步床上。

  我忽感覺手心開始冒汗,強作鎮定:「王爺,你在外面也有……金屋?」

  「不,有時本王累了,不想回宮,也不想被人找到,就在這裡休息一下,除我之外,這裡只有你一人知道。」他停了停,眼眸仿佛剛浸過水的寶石,色澤濃郁,「你在宮內拘得久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如,今晚我們就別回去了?玉……我會小心的……」

  他的眼眸變得逾加的深,仿佛那澄黃色的百花釀,讓人忍不住想要淺嘗一口……不,不能被他感染了……我只得避開他的視線,想想還有什麼可說的,能讓他暫時不往那方面想,如果我直接告訴他父帥剛州來過,很可以在離宮湯池做了手腳,如此一來,是不是讓他們倆人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形詭異,不妙

  而且,他這手腳做得極為乾淨,連夏候商都感覺不出不妥來,如果我直言道出,會不會使他認為我在找藉口不和他那啥啥?

  我萬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千回婉轉不知所措的時候,是不是遇見了他,凡事便要在心底盤旋個來回?

  我眼光一掃,便掃到了紙糊的窗子破了一個小洞的之處,超影的和身影一晃而過,忙道:「王爺,我出來之時,叫小七隨身保護,他就在下一層,剛才的事有些詭異,不如叫他上來聊聊?」

  他長久沒有出聲,等我抬頭前去的時候,卻吃了一驚,發現他的眼神夾了幾分痛苦,可眼裡的火焰沒消,反而更旺了,他低聲道:「你一直記著的,是小七,是嗎?」

  「沒……」他的眼神讓我有點兒膽顫心驚,「哪有……」

  我向後退了一步。

  可我沒有想到,他跟著向前向我逼近:「玉,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我心想我知道自己是你的妻子,也沒想著紅杏出牆啊?你那眼神怎麼就思摸著我會出牆般?

  他在我的眼裡一直是有禮有節的,前幾次臨到緊要關心了,也煞住了腳步,因為,我便認為他是有些好欺的,他不會勉強我什麼。

  所以,如果讓他誤會一下,他是不是會打住了?

  我實不敢望他火熱而痛苦的眼睛,垂了頭吞吞吐吐地道:「王爺,要臣妾忘了舊事,確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雖則臣妾現在是您的妻子。」

  哪曾想又向我逼近了一步,眼神更是痛苦,咬著牙道:「君輾玉,你別欺人太甚。」

  他握了我的肩膀,初時捏得我生疼,可一下子又松了許多,不讓我掙開,只低聲道:「輾玉,我只求這一輩子……」

  我心知他肯定中了招了,想想他也真可憐,一開始被皇太后陷害了,接著又被他岳父陷害,害他的人全是長輩,用的手段八九不離十,我都懷疑皇太后與老父是不是有默契?

  在這樣關鍵的時候,我還自嘲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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