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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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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我用十斤陳釀十釀十蒸,才得這一小瓶酒,小姑娘,來嘗嘗?」 他拔開酒塞,一股如青草被鐵騎踏過的清香從酒瓶溢出,不容分說的,他將酒瓶湊到我的唇邊,這個人,你跟他講禮儀之防,那是白相,我只得張嘴飲了一口,這酒和上次又大不相同,入口微涼,夾雜著微微的薄荷味道,如沙漠之草上的清晨微露,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接了入嘴。 「怎麼樣?怎麼樣?」安逸王瞪圓了雙眼,殷殷地望了我。 我點了點頭:「和那一次的酒又不相同,我竟猜不出是用什麼製成?此酒什麼名字?」 他高興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是吧?是吧?真的一點都猜不出?其實此酒的材料……本王不告訴你……這名字嘛,叫清則混頓……等一下你就知道厲害了!」 我不以為然:「王爺,其實您的釀酒技藝百般變化,南釀北蒸,連妾身都不得不佩服呢。」 如果是旁人,便知道我這懷疑人的毛病又來了,知道我在暗示他這酒恐怕不是他自己釀的。 我抬頭望他,卻見他眼裡略帶了些羞意,道:「哪裡是我親自釀的,只不過本王愛收集酒方,比如這青芥酒,便是本王從琉球收集來的,叫府內的匠人釀好了……本王啊,是個只會動嘴的釀酒大師。」 我心中的疑慮稍減,心想這倒也說得通,我一向善察人心,可不知道為什麼,獨對著他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信任他,皆因他心思單純得如一汪清水,任何人都可以猜得到。 不知不覺地,我將那瓶酒又飲了兩口,不經意般地問道:「王爺,您來王府,就沒有人攔著?」 安逸王疑惑地反問:「為什麼要攔,王府出了什麼事?」 我啞然失笑,這位王爺雖處於權力陰謀的中心皇宮之中,卻將此處當成了世外深山,出得山來,世上已千年。 如果能象他這樣活著,想必是最舒服的吧? 他撓了撓頭:「難怪聽到我來,我那皇侄找藉口要我品嘗南方來的點心,又叫我將點心送至母后那裡,差點被他支配回宮了……噢,你怎麼將這酒喝完了?」 「一小瓶而已,你還想留至明年?」我笑了笑,將空酒瓶扔回給他,想向他打聽一下宮內外的消息,但想起他爽直的性格,未的會讓人一套便說出所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只道,「只怕過些日子妾身再也無緣為王爺品酒了。」 「你要去哪裡?」他吃驚地瞪大了雙眼,黑多白少的眼眸如一對溜圓的黑寶石,此雙眼眸原應長在三四歲的孩童臉上的,此時襯著他那頭白髮,卻是說不出的溫暖與可愛。 不知道為何,看到他的模樣,我心底的陰鬱稍解,只覺得周身的寒冷都減了一些,道:「去……自然是去來的地方。」 他將眼睛瞪得更大:「不懂……我說你們怎麼回事,一件簡單的事偏偏弄得極複雜,說句人話行不行?」 和他說話,我只覺毫無負擔,笑了笑,道:「王爺,下一次你找我試酒,可得快一點兒了。」 他忽地一笑,斜著眼望我:「你是不是在擔心夏候商那小子娶妃的事?不錯,他三喜臨門,不,差一點兒就四喜臨門了,的確是一段佳話,可放心,我看他也不是個得了新人便忘舊人的人。」 「哦?不知寧王府的主母以後會是哪一會呢?」 「自然是……」安逸王忽地掩住了嘴,「不,不能告訴你,告訴了你,母后又禁我的足了。」 第一百零三章 湯池水暖,卻解寒 他如此一說,我當然猜出了此人是誰,看來,寧王府要大辦喜事了。 不知道這一次能否引起再一次爭奪?最終能否給我機會脫身?上一次我走的這一步暗棋,不知是否終能起一點兒效果? 想來小七會好好的利用這次的機會的。 「小姑娘,你真美,宮內王府美人雖多,卻沒有一人美得如你一般,如我釀的琉璃黃,流光溢彩,酒味卻隨時間而變,不揭開酒塞,飲了入嘴,永遠不知道此酒將是什麼味道。」 我抬起眼來,卻看安逸王呆呆地望著我,他的眼眸之中自是沒有情欲之色的,仿佛看見了醇酒,由衷的喜愛和欣賞,我有些感激他無意中帶來的好消息,向他笑了笑,道:「其實甯王也是愛酒之人,王爺何不找他試酒?」 安逸王意興闌珊:「飲酒對於他來說,不過百十件事中最不重要的一件……好了,不跟你說了,嶺南送來了百樣香草入宮,本王得去仔細挑些,免得那些不長眼的給送到了別處了,下一回,本王釀瓶香草酒給你試試?」 我向他行禮告辭,他擺一擺手,轉身就走,銀色白髮飄在紫色衣袍之上,如紫玉上浮動的暗銀,尊貴之中卻夾了幾分風流不羈。 其實,我有些妒忌他,除了他之外,這碌碌人群還有誰能比得上他逍遙自在? 不知不覺的太陽已經西斜,陽光被紅牆碧瓦遮住,透出了幾分陰冷來,我正想起身回到屋裡,一站起身來,卻感覺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邊的侍婢扶住了我:「小心……順人恐是飲酒飲得多了,要不要奴婢給您絞個帕子抹抹臉?」 她不說我還不覺得,她一說,我才感覺自己滿身都是酒味,沒想到這酒喝起來清淡如水,後勁卻如此的綿長,每天到了太陽落山之時,我便會覺渾身陰冷,穿多少衣服都沒有用,卻沒想到飲了這酒,今兒便沒有感覺到冷意了。 前面的樹木花影有些模糊重疊,仿佛又薄霧漸漸升起籠罩,一片朦朧之中,有人輕聲道:「今夜有滿月清輝,可否陪本王去一個地方?」 我抬起眼來,他站在婆娑的竹樹底下,玉帶蟒服,眼眸黑似墨玉,竹枝翠葉掃在他的臉上,瑩翠光然,原是要心生警意的,因那場禍事之後,我對所有人皆是如此……可此時,渾身卻暖洋洋的,如浸在溫熱的湯池之中,不自覺地,便點頭應了。 他走過來扶住了我,左手自背部輕輕撫下,攬住了我的腰,雖隔著極厚的衣服,他的手也仿佛是貼著夏日薄衫,熱力直透了進來,讓我不自在地想要避開,可因為喝了酒,行動遲緩了起來,忽地感覺有個人靠靠,這也沒什麼不好。 「王爺,妾身能出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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