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宮 | 上頁 下頁
五七


  紫苑的樣子比昨天已經大不相同,她吃過飯就開始積極準備競技前的工作,所以今天比昨天更累。我一邊搖頭,一邊搬東西。真是不能讓紫苑心情好啊,她心情一好,就到處指指點點,一幅破橫幅就讓我來回挪了好多次,她還得意洋洋地站在我跟前,教我要怎麼幹活才是對的。

  她捏起橫幅一角手腕一抖,長長的一匹橫幅頓時飛揚起來,「要這樣,中間一段皺折都沒有,像你那樣弄得皺皺巴巴的,主上看見了會生氣,你平時武功都怎麼學的?你知道不知道,現在才是真正用到你武功的時候。」

  然後她又歎了一口氣,「我是看你太想見到主上,才給你這麼一次機會,要怎麼表現,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你的武功不能上戰場就罷了,如果連一條紅幅都弄不好,你還能幹什麼。到時候主上怪罪下來,我只能說這是你弄的。」

  「我知道白硯殿下對你不錯,但是你不能恃寵而驕,就覺得全金宮所有人都應該為你著迷。而且你要懂得回報金宮才好,行了,你好好幹活吧。」

  有紫苑這麼一個頂頭上司,只能讓人苦笑,紫苑多好,昨天有事想不通,晚上回去挨了咬就啥都想明白了,可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紫苑老找我茬幹什麼。

  聰明人都是找軟柿子捏,我腦門上寫著軟柿子嗎?我只能歎口氣,然後去幹活。

  我在牆頭上走,鞋底打滑,手裡還提著橫幅,從牆這頭跑到那頭,有幾次都差點倒栽蔥摔下來,下面的其他人也看著害怕了,居然跟紫苑說:「紫苑,你讓她下來吧,一會兒萬一掉下來摔個好歹的。」

  紫苑笑一聲,「我練武那時候從這麼高的牆上摔下來好多次,能不能摔死我很清楚。」

  看來紫苑是經過摸爬滾打才爬上來的,沒少下苦功,我以前還小看她了。我貓著腰整理橫幅,累得頭暈眼花,真有點要站不住的感覺。

  小莫這傢伙一天都不知道跑哪兒去偷懶了,太陽下山她才出現,看見我的樣子嚇一跳,連忙去拽紫苑的胳膊,「紫苑,我看行了吧,一會兒萬一真的體力不支摔下來可怎麼辦。」

  紫苑回頭看看我,我現在的臉一定挺白的,「我自有分寸,人哪兒有這麼脆弱啊!我這也是為她好,不但教她怎麼練武,還能教她什麼叫知恩圖報,白硯殿下對她那麼好,她應該一心向著殿下才對。」

  我淡淡地眨了一下眼睛,很想反駁她:我看風遙殿下對你也很好啊,以前你一提起他,就像是看見了豪華套餐,為什麼現在提起他,就像是吃了壞掉的飯菜。當然這話我是不會說的,猜測就是猜測,人家兩口子的事,只能自己去探索、發現。至於誰會提供那個讓他們彼此重新認識的機會,這個我就管不著了。

  紫苑看著我,我蹲在牆頭上看她,她以前起碼還懂得收斂,現在就有點張揚地過頭了。她哼了一下,揚揚下巴,「想見到主上,就好好幹。」

  這句話是真的戳到我心肝上了,我好像真的好久沒有見過流暄了。我的臉垂下來,紫苑得意一笑。

  紫苑出入金宮越來越頻繁,對我來說這是好事啊,靜謐的房間裡少了一隻蒼蠅在你耳邊嗡嗡,那多幸福啊,我開始非常同情享受蒼蠅待遇的那個人。

  但是我馬上又覺得,對某些人來講有人煩是很好的,省得他時間太多天天盯著草葉上的瓢蟲發呆,然後馬上想出一種殺人暗器。

  然後我又很同情紫苑,真的我很同情她,我看見她為了那個人而雀躍、心跳加速,她一心愛慕那個人,那個人卻從來都不會說,「我喜歡你」或者「我愛你」。他不會說,他更不會去做,他只會伸出手擺弄擺弄她,玩膩的時候跟她微微一笑,「我膩了,你不好玩了。」表情太無辜,讓人無法責怪他。就像被他咬了一樣,她只會去想:他咬我是因為他愛我,而不會想他是在懲罰我。

  我很熟悉他這種行為,就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在路上看見兩隻相依為命的流浪狗,他會把其中一只用鏈子鎖起來,然後觀察另一隻會不會在一邊陪著它,如果另一隻跑掉了,他就會把它們殺掉來做狗肉火鍋,當他殺掉它們的時候,黑不見底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可憐。

  一到晚上,我就開始胡思亂想,頭疼得不得了,不停地在床上翻滾,後來實在忍不住,從枕頭底下拿出一顆糖吃了,然後慢慢進入夢鄉。睡前我還想,難道我一輩子都要依靠吃糖才能睡覺?吃糖多了會壞牙,不知道我會不會早早就把嘴裡的牙掉個精光。

  第十五章 情愫

  空餘時間一多,我就愛往流暄那裡跑,但是前院後院跑了好幾個來回,都不見他人影,就連水仙我都沒有看到。

  晚上我垂頭喪氣地從流暄那裡回來,走到半路上,又遇見那群喜歡紮堆討論的人,在閒談,有人歎氣,「為什麼把主上會參加的較場競技和白硯殿下歸來安排在同一天了呢!這明明就是逼人選擇嘛!」

  我停下腳步,真的假的,較場競技和白硯回來在同一天?這不明擺著要流暄和白硯拼人氣嘛!

  「其實可以錯開啊,一直都沒有過這種慣例啊。」

  我從她們身邊走過,我的腳步聲一直都很輕,可還是被發現了,然後就有人問:「溫清雅,你是去正門迎接白硯殿下,還是去較場看主上啊。」

  找白硯去正門,找主上去較場,你要去找哪一個啊。眾人發笑。

  笑,這也能笑,我什麼都還沒說呢。

  我很鬱悶,看著這些人,你們不是也沒決定來嗎?怎麼問我就這麼理直氣壯,有那閒工夫還是考慮考慮自己吧!

  我是要去找白硯呢,還是參加競技?

  競技報了名應該就不能改了吧!到了那天,我只能去找桑林然後上場當替補,哪裡有選擇的權利,想到這裡,我反而松一口氣,不用我選擇,是一件好事。

  從報名參加較場競技,一直到競技的時間和白硯回來的時間是同一天,我怎麼感覺就像是一個連鎖反應啊,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白硯不可能會在正門看到我。我摸摸頭,一定是我想的太多了。

  推開自己的房門,我抬頭就看見臥在床邊的白貓,它閑閑地把爪子垂在床邊,看後半眯眼睛看著窗子的方向,然後我聽到「咕咕」叫幾聲,扭頭在窗臺上看見一隻小白鴿,小白鴿不時地抖著羽毛,長長的嘴巴來回咄窗櫺,一雙黑豆樣的眼睛看著我,然後翅膀忽然振起,把我嚇得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幾步就跑到床前,抱起白貓。

  我很害怕鳥類動物,尤其是它長長的尖嘴,總覺得它們喜歡盯著人眼睛看,然後下一步就會飛過來,用嘴巴啄人的眼睛。

  我喜歡毛絨絨的小貓,不喜歡尖尖嘴的小鳥,所以我準備用貓嚇唬嚇唬小鳥,把它趕走,我來回晃動白貓的身體,它終於叫了兩聲,小鳥看著貓晃晃頭,不安地在窗臺上跳幾步,它的右爪來回跺的時候,我算是看清楚了,它的腿上綁著一個小小筒。

  汗,我說這鳥怎麼隨便往我這裡跑,原來是送信的。雖然說是送信的,可是我還是不敢去拿,被它的小尖嘴叨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我就在床上坐著想辦法,看著窗前的小鳥,摟著白貓,竟然就糊裡糊塗地睡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小鳥已經不在了。看到空空的窗臺,我松了一口氣,可是馬上想到,小鳥腿上的信,我沒有看。

  更讓人驚奇的是,我是不知不覺睡著的,居然還脫了鞋襪和外衣,鑽到了被窩裡,我對這一系列的動作,還一點記憶都沒有。

  發生在我身邊奇怪的事逐漸增多,估計和我最近的焦躁不安有很大的關係。好幾天不見流暄了,心情變得很差不說,也提不起精神來練武。我把頭埋在兩膝間,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我真的喜歡上流暄了,很深很深的那種喜歡,所以一見不到他,我就會失魂落魄。但是我對白硯算什麼呢?有一點點愧疚和放不下的關心,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充斥著我的心,我跟流暄距離越近,這種感覺越明顯,就好像我真的虧欠了白硯很多似的。

  我害怕看見白硯那雙眼睛流露出猶豫和難過。

  較場競技快要開始了,最近幾天林桑殿下就要押送俘虜回到金宮。聽到這些消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悶悶地吃過飯,就在小莫的眼皮底下繞了幾圈,然後奔向流暄那裡,並且我也豁出去臉皮了,見到門口的頭帶黨,我就問,「見沒見到主上?」他們紀律很嚴格,大家對我這一句話,一致沒有任何反應。

  然後我又規規矩矩地躺在軟榻上一邊睡覺一邊等流暄,最終結果還是沒有等到,我有一種被人當成透明人的感覺,於是我開始發脾氣,抱著桌子上的水果盤子就往外走,路過門口的頭帶黨,我還特意把盤子拿在手裡晃。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