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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於是他們對站在一邊沒有上場的傢伙說:「流暄,你留在這裡打掃戰場。」然後我看見一個少年從一邊走出來,他的表情很特別,清澈的目光中帶著少許的朦朧,是那種讓人無法瞭解的迷惑,於是這種朦朧和迷惑就像灰塵一樣,把他給埋藏了。

  他仍舊是不喜歡做打掃戰場這種事吧!要來回搬運屍體,留著血的屍體會染了他的手甚至弄髒了他的衣服,他會覺得很不舒服,特別是帶著那些死人味和血臭,可是他必須要這麼去做,這是他的任務。

  他不夠資格去殺人,但是夠資格去打掃。如果讓他在兩者裡選擇,他會選擇什麼?我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他緩緩地往前走,然後從不遠處拎出一個人來,就是那兩個師兄認為已經逃跑了的敵人,他吩咐那人把同伴們的屍體拉進土坑裡,在這個時候,他拿起地上的一顆沒有來得及使用的暗器。

  那人一邊拉地上的屍體,一邊盯著流暄手裡的動作,很慌亂地說:「別亂動,會炸的。」流暄沒有動,只是在一邊安靜地看,那感覺不像是在研究一個危險的玩意兒,而是在看一塊石頭,就這麼簡單。

  我的腳底下也有一顆這樣的暗器,我想把它撿起來,手剛伸過去,就聽見一句淡淡地話,「不是所有人都能這麼做的。」

  我猛然抬起頭,一雙手已經從我眼前劃過,那枚暗器就安穩地落入他的手心裡,那雙手修長而異常的美麗,在月光下毫無瑕疵,從我手邊經過,就像秀麗的竹枝遇見了枯枝,我從來沒發現自己的手指是那麼的醜。

  那雙靈巧的手,在我面前就把暗器打開,裡面塞進了一些東西,接著他就把兩枚暗器還給了那個倖存者。

  我開始搞不清楚狀況,如果他不喜歡搬運屍體,那可以假手他人,可是現在用完這個人以後,他應該會殺了他吧,畢竟這個人是他的任務物件。

  現在他卻把這個人放掉了,並且還很好心地幫他選擇了逃跑的路線。

  那人逃跑了,他也開始往回走,我好奇地跟著他,可是他並不搭理我,我故意咳嗽幾聲想引起他的注意,咳嗽到嗓子都啞了,他還是無動於衷。

  又走了兩步,我隱約聽到了拔劍聲響,流暄皺了皺眉頭。

  看著他有些意外的古怪表情,我衝口就問,「怎麼了?」

  流暄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就在這一瞬間,遠處一聲巨響,竹林深處猛烈的氣息沖出來,頓時把周圍的竹林豁開,斷裂的竹子紛紛倒下,那裡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圓圈。

  我頓時好像停止了呼吸。

  流暄好像說:「他們不是知道那些人身上有暗器嗎?」

  什麼?他們知道,然後怎麼了?那人身上的暗器爆炸了,那兩個師兄呢?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我求助地看著流暄,他細長的眼睛沒有什麼表情,如果說一定有什麼特別,就是他很意外,他看著遠方,好像是在說,他們怎麼犯了這麼一個錯誤,但是他並不覺得惋惜,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

  然後他往前走過去,並沒有再搭理我。

  我想跑過去看看,可是又害怕看見可怕的東西,只能跟在流暄的身後,回到江陵城,我看著他冷漠地在我前面走,整個人就像一頭等待覺醒的豹子。

  我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流暄不會告訴我,我卻知道應該去哪裡聽,我跑到楚辭那裡,然後聽到了結果,我那兩個師兄和最後一個敵人,一起死掉了,這次任務,活下來的只有流暄。

  楚辭笑眯眯地說:「這個結果很讓人驚訝,那兩個蠢材怎麼死的。」

  有人規規矩矩地回答:「是暗器爆炸,跟著敵人一起炸死的。」

  然後楚辭臉上流露出跟流暄一樣的表情,「他們不是知道那些人是暗器高手嗎?我記得他們的輕功不錯,看見敵人掏暗器,他們怎麼不逃?」

  回話的人接著說:「他們把敵人圍起來了。」

  楚辭笑駡,「蠢材。要記住,看見那些暗器高手,要離他們遠一些,即便是你看不見他伸手掏暗器,也要防備著他們,他們身上危險的玩意兒太多,萬一哪個暗器失靈,你就要跟著他們一起當冤死鬼了。」

  回話的人有些詫異問,「您是說,他們沒看見敵人掏暗器,敵人的暗器是自己爆的?」

  楚辭微微一笑,露出野獸一樣的白牙,居然有些可愛,「我這是打一個比喻,」然後想了想,「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暗器自爆!這個想法很好,遇到暗器高手,把他身上的暗器掏出來動一下手腳,然後再還給他,這樣你不用去殺他,只要等著他暗器自爆就可以了。」

  回話的人腦門上出了汗,他伸手擦掉,「您說的簡單,既然是暗器高手,誰能隨便就打開他們的暗器……還,還給他們。」

  楚辭說:「之所以他們是暗器高手,他們才不會相信有人能動他們的暗器。」

  我忽然想起流暄玩那顆暗器的經過,頓時打了一個寒戰。

  楚辭笑著看我,然後說:「怎麼樣,我這個想法不錯吧,以後我要試一試,這種打仗方法還沒有人用過!」

  楚辭又問,「他們都死了,為什麼流暄還活著,如果流暄死了,流家就算徹底絕種了。任務過後,一般活下來的都是比較厲害的……」

  回話的人說:「這次是個意外,流暄是被留下來清理戰場的。」

  楚辭打了一個哈欠,「你們玩貓可以,不要讓其他東西混進來,不要給我找麻煩。」

  說了這麼一句話,楚辭就對這件事沒有興趣了,因為他沒覺得流暄能成為什麼東西,他認為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血緣,流暄的老子已經那麼窩囊了,就算是生出一個略微出色的兒子,能出色到哪裡去。楚家的血脈不是隨便哪個家族都能趕上的。

  這時候的世界政權已經開始向家族式發展了。

  但是看到寶石卻看不到它發光,是一件很殘忍的事。當我看過流暄,我發現我對他這個人開始念念不忘,這時候我才發現我是一個女孩子啊,女孩子的本性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那種能爆發出流燦華光的東西。可以說那時,見了流暄以後,我才感覺出男女的不同,真正的男人會讓你馬上發覺自己是個女人,這是多麼奇妙的本性啊。

  以前我總分不清男女的區別在哪裡,可是當我看見流暄,我馬上知道,原來這就是男人。他很強大,甚至於他讓我看不清楚,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是做不了的,於是我想試探,這種感覺就像發覺了一種奇妙的異類,想想他可能有多麼的不同,那就會讓人很興奮。

  人就是這樣,一開始只因為他神秘,於是想他的時間很多,他讓我難以琢磨,時間流動,我發現自己已經滿腦子都是流暄,我把這個定義為好奇,我好奇這個人,因為他的出現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得讓我發現這個世間原來是如此不同。

  那麼如果這個人不出現,是不是代表以前的生活都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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