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軍火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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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慢慢的等待著力氣回復到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裡,一刻鐘,兩刻鐘,三劌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夜漸漸的深了,星星越發的明亮,蟲鳴聲像是一場盛大的音樂會,熱熱鬧鬧的響在耳側。遠處的水潭裡還有嘩嘩的水聲,想來是那些不甘心的鍔魚們在憤怒的拍水。 沒有人聲,所以很靜,可是卻又很吵,因為到處都是一些平日不曾聽見過的聲響。 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明明是兩個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飲其血的仇敵,從地上打到天上,從天上打到水裡,昏天黑地的打了個你死我活,卻終於在這個不知道幾百年幾千年不曾有人踏足過的地方,面對面的靜靜的躺著,還一躺就是幾個時辰。 真是有夠狼狽的。 小舟看著方子晏,方子晏也看著小丹。 剛剛兩個人疲累至極下各自逃到這裡,然後頹然例下,沒想到竟然離的這樣近。此刻轉過頭去,幾乎能嗅到對方的呼吸,兩個人默默的對視,看著時方那狼狽的模樣,都覺得有些好笑,可是身體卻又疲累的連笑都笑不出,便是想說句話嘲諷對方一句都做不到。只能就那麼望著,像是一對劫後餘生的恩愛情侶。 僵硬的肌肉漸漸放鬆了下來,麻木的肌膚也漸漸能感覺到風的氣息了,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神漸漸靈動,呼吸漸漸平穩,周圍的一切感知都漸漸的恢復到平日的狀態,這眼神,也越發的柔和了。 一隻田蛙突然跳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從來沒見過人,這田蛙膽子大的驚人。先是跳到了小舟的胸口上,很流氓的在她胸上左右搖擺,接著一躍竟然躍上了方子晏的腦門。 田蛙先生身居高位,僻視眾生,一時間生出了幾分揮斥方道的慷慨之氣。蛙目中流露出一絲豪邁,張開大嘴,呱呱的叫了起來。 叫了老半天,只聽四面八方都是田蛙的迎合之聲,青蛙先生很滿意,終於邁著矯健的步子離開了領地,去和其他戰友們交流感情去了。 兩個平日裡呼風喚雨的人物,今日虎落平陽被蛙欺,對視一眼,一時間雙方的目光中,都有一絲自嘲的笑意。 笑意的目光碰觸在一起,貌似友好,似乎劫後餘生後的兩個人有了點共患難的戰友之情。然而就在這貌似友好的笑意閃現的那一瞬間,兩人手中的利刃瞬間向著對方的咽喉無情的抹去! 電光石火,殺戮頓現,兩個人身軀如同矯健的獵豹,頓時騰空而起!青草飛揚,飛蟲惶然,青蛙們接二連三的火速逃離。刀子發出森冷奪命的光芒,反射著銀白的月光,閃電般的穿行。方向、速度、位置、角度都達到了精准的巔峰,就在寒芒嗜血的那一瞬間,意識到自身的處境,身軀爆退,刀身相交!碰撞!摩擦!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鑽進了骨髓! 卑鄙! 兩個人冷冷的對望著,眼底都是毫不掩飾的傳達出這樣一個意思。 口蜜腹劍,笑裡藏刀。 剛剛那一瞬間貌似友好的眼神,其實目的都是為了麻痹對方的神經,借此機會來贏得這個攻擊的機會。 本就是生死相搏的兩個人,怎會因為那一場陰差陽錯的聯手,就化干戈為玉帛?冷笑一聲,腳上頓時發力,從上面打到下面的兩個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戰。 想也不想,立時出手,一把抓住方子晏的手臂,猛的一拖,另一隻手就向他的脖頸抹去。 而方子晏的反應也不慢,向後一仰,頓時滑出,短劍順著腋下插去,就去猛刺小舟的小腹。 小丹順勢一個後拱翻,動作迅猛淩厲,俏眼冰寒,冷冷的掐住方子晏手上的肩膀。方子晏悶哼一聲,回肘撞在小舟的肋下。小舟冷笑一聲,不退反進,雙手一絞便橫在了他的面前,匕首如電,唰的一聲就在他受傷的肩膀上再次帶起大片血沫。 方子晏眉頭一皺,正要退後,小舟卻沖上前來,一腳踢在他的胸口,隨即整個人猛撲上來,雙膝如重錘,轟的一聲就砸在了他的胸膛上。 「噗!」鮮血狂噴,肋骨錯位,方子晏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小丹的匕首已經穿破了他脖頸上的肌膚。 「去死吧。」 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宋小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底是大片寒冷的霜雪。在沒有一句廢話,狠狠的就插了下去!叮! 一聲脆響登時響起,也不知是什麼東西,不算堅硬,但是表面光滑。小舟匕首一滑一偏,就插在了他的琵琶骨上。血花飛濺的瞬間,一條很暴發戶的黃金鏈子掉了出來,而在鏈子的正中央,一個看起來很寒酸的小鐵片,瞬間如同一個驚雷一般,砸在了宋小舟的腦袋上!拇指般大小,通休銀白,微微發鳥,呈水滴狀,上面還套著一個環,只是那環似乎曾經脫落過,被人用金絲穿好,又囡定在那塊似鐵非鐵、似銅非銅的小物件上。 無論從哪看,這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估計扔在地上都沒人會多看一眼。可是宋小舟卻好似被雷劈了一樣,傻傻的看著,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如何說話。 只因為那個鐵片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四個小字:謝謝惠顧。謝謝惠顧!這,是當年她送給夏諸嬰的那個青島啤酒的拉環! 「這東西為什麼在你這?」 面對生死尚且冷笑以對的宋小舟激動的沉聲說道,只可惜身下那人卻沒有半點回應。低下頭看去,橫流的血泊之中,方子晏側著頭一動不動,已然不知生死。 第42章:故人 昏迷之中,方子晏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冬天。寒冷和饑餓像是嗜血的毒蛇,緊緊的咬住了他生存的最後一線生機。那些至今在睡夢中仍舊能夠使他驚醒的馬蹄,如同一隻染了劇毒的箭,十幾年如一日的紮在他的胸。上,在每一個沉睡的夜裡將他拋下恐懼的深淵小大地都是蒼茫的銀白,好似永遠也跑不到頭,昔日的王侯如同豬狗一般匍匐於地,在生死的縫隙間苦苦掙扎。雪亮的戰刀橫在他的脖頸上,有腥熱的液休緩緩流下,滴在他乾裂的唇皮上。 他要逃,用力的逃,拼盡一切的逃。極遠處的天幕下響起了隆隆的戰鼓,那是他祖先的血脈在地底同他說話,他們說你是大華夏氐的子孫,便是眼落黃泉,血化成灰,也不能屈服於命運。 他握緊了拳頭,掌心是一片冰冷的空虛,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疲倦和疼痛,黑暗如同浩瀚的海水,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可是他的血脈在噴湧著,心臟在跳動著,眼瞼下的珠光在蒙昧中閃爍著懾人的亮,照耀著那在百年前招展於空寂山上的大華王旗,還有那如同山海般浩瀚的軍隊,黑色的鐵甲覆蓋了整片大陸,千萬條嗓子隨著一個偉岸的身影匯成了一個巍峨的聲音:就此,大華夏氏在此獨立,即便山丘崩裂,江水為竭,四海八荒皆為我之仇敵,夏氏血脈不滅,大華千秋不息。 那是大華夏氏最後的榮光,百年來鑄成了每一個夏氏子孫的夢。混合著他們鋼鐵一樣的血脈,支撐著他們度過了每一個肅殺的冷夜。 就是這些,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將他從深沉的煉獄中拖拽而出,而如今,在這個四面楚歌的地方,他終於再一次聽到了先祖的呼喊,在絕境中睜開了疲憊的雙眼。 忍住了睜眼的一刹那間即將溢出喉間的痛呼,他緊緊的皺著眉,狹長的眼睛如同機警的鷹,冷冷的掃視著目前的處境。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揚起地上的細小皋草,一串燒焦的田蛙被隨意的拋到他的面前。誘人的香氣像是勾人的夏蟲,腦子還沒發出指令,肚子已經搶在理智之前作出了反應,一陣咕咕的叫聲清晰的響起來,在空蕩蕩的崖壁山洞裡不斷的震盪著。 「嚓!」 火舌吞吐,少女曲著一條腿坐在火堆旁,折斷一根柴,隨意的扔進火堆。火紅的光照在她的側臉上,輪廓柔和,眉眼卻是淩厲的,面色有些陰沉,目不轉睛的盯著火苗。 剛剛至昏迷中醒來的方子晏頓時如臨大敵,病弱的身體好似霎時間被人神跡般的注滿了力量,他猛地跳起身來,半蹲在地上做出最適合攻擊的姿勢,手掌下意識的向腰間的短劍摸去,卻什麼也沒有碰觸到。 「啪」的一聲,短劍被人隨意的扔了過來,刮身一彈,劍鞘就脫出了大半,露出裡面精光四射的利刃。宋小舟的聲音淡若浮雲,滿不在乎的同:「你找這個?」 冷月如霜,從洞外幽幽的射了進來,兩人的身影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之下,一時間像是披了一層輕紗。 「你睡了兩天一夜了,還有時間玩這個?」 眼角略略帶了一絲譏諷,小舟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斜睨著如臨大敵的方子晏,輕輕地哼了一聲。 直到此時,方子晏才有時間審視自己目前的處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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