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軍火皇后 | 上頁 下頁
八〇


  見母親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小舟心下一暖,她伸手摟住這位娘親,安慰她道:「娘,別擔心,咱家不會有事的。」

  吳春花點了點頭,這個女兒平日行事雖然胡鬧。但是卻是有真本事的。這個時候,也只有她說話,才能讓她安下心來。

  「還有,五兒,你嫂子家,也遭了難了。她弟弟在永安當鋪幹活,這次也被抓進去了。」

  小舟何嘗不知道這一點,看著江念珠眼巴巴的瞅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送走了三個人心惶惶的女人,又迎來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男人,宋離泉無奈的說道:「到底是一家人,如今他們遭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啊。」

  「爹,不是我不想管,而是實在沒有辦法。」

  小舟皺著眉說道:「宋離圖豢養的那是丹羯人衛隊,平日走鏢護衛倒是沒什麼。可是這種時刻,一隻丹羯人的武裝勢力被查出來,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罪名嗎?辛老爺只是養了兩房丹羯人的寵姬就被抄了家,宋離圖這一次,是無法翻身了。」

  「那?」宋離泉不忍的說道:「那就看著他們被滿門抄斬嗎?」

  「滿門抄斬到不至於,但是發配流放是免不了的了。你別忘了,他還有個府尹親家,也許多少會有點希望。」

  宋離泉歎了一聲,滿臉的無奈疲憊。

  小舟也是無可奈何,看著父親老邁的身影漸漸離去,她這時才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裡,畢竟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完善的法律來保護你的私有財產。即便是你有錢,即便是你富甲天下,但是只要你沒有權勢,就能被當官的輕而易舉的捏死。

  當對方不再走正常的商業路線,轉而使用權勢,使用武力的時候,她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這種無可奈何的感覺,真他媽的糟透了!

  三天前,朝廷正式頒佈了《趨胡令》,宣佈要將所有大華境內的丹羯胡人全部趕出邊境。在小舟看來,這真他媽的是個白癡到了極點的命令,但是卻贏得了整個大華平民乃至氏族的一致擁護。畢竟,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和普通百姓的眼裡胡人說到底還是低賤的蠻人,和他們自己本身也沒有切實的利益衝突,就算是全都處斬了,他們也只是多了幾場免費的殺頭戲看而已。

  然而,這項命令卻在比鄰丹羯居住地的瀚陽軍省掀起了滔天的風浪。

  所有家中豢養丹羯奴僕,店鋪中雇傭丹羯人的商人,都成為了此次軍隊嘩變的懷疑目標。越來越多的野心家,越來越多的可疑分子被抓進了天牢,調查,取證,過堂,審訊,一輪一輪的審問下來,很多人都去了半條命。還有一些人甚至乾脆死在了獄中,卻連罪名都沒定下來。

  朝廷頒發這項手諭,開始的時候也許只是想給丹羯人一點顏色看看。讓那些在軍中鬧事的人知道,你們鬧事不要緊,我們卻可以那你們的父母老婆算賬。

  只可惜,當命令一層一層的傳到下面的時候,各州府的官吏們卻從中看到了無數金光閃爍的黃金。

  瀚陽是商貿大省,這些平日裡富得流油的富商,連他們見了都要低三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會輕易放過。

  於是,看到誰家有漂亮女人,誰家的金庫有黃金的味道,就帶兵悍然沖進去。

  誰家沒有一兩個胡人舞姬?誰家沒有一兩個胡人護院?誰家不曾雇傭幾個廉價的胡人夥計?

  就這樣,趨胡變成了滅胡,出境變成了下獄,整頓變成了嚴查,等朝廷接到消息的時候,瀚陽已經一片腥風血雨,無數富商被下獄抄家充軍。整個瀚陽,商貿體系崩潰,十家店鋪九家關門歇業,便是要買一包鹽,都要全城的跑斷腿。

  而當淳於烈皺著眉看了半響之後,卻對屬下說道:「既然已經開始查了,力度就大一點,斬草要除根,別搞得將來有人來找我報仇。」

  與這條命令一同傳達的,還有一條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律令:所有被查抄的罪犯家產,暫時全都交由內庫督辦。

  「嘭」的一聲,大門被人一腳踢開,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只見劉玉樓劉大公子站在門口,看著一室忙碌的工人,冷冷的說道:「你們老闆呢,叫她滾出來見我。」

  說罷,徑直坐在大廳的軟椅上,十多名官家親兵跟在他身後,一溜站成兩排,看起來極為威風。

  一人立馬喝道:「還不給我們大人上茶!」

  有僕人小心的走上前來,將茶盞放在桌子上,誰知那劉玉樓剛剛喝了一口,就噗的一聲全都噴出來,順手將那茶盞砸在僕人的臉上,怒駡道:「你想燙死本官嗎?」

  那茶不算熱,可是他力道大,茶杯頓時摔碎,在下人的臉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直達眼梢。那人痛呼一聲,捂著眼睛就倒了下去,兩旁立刻有下人沖上來,一名年輕的夥計見同伴傷成這樣,忍不住滿臉的怒色,憤怒的向那劉玉樓看去。

  「你敢瞪本大人,可知道蔑視朝廷命官是何等大罪?」

  劉玉樓冷喝一聲,說道:「給我打!」

  兩旁的士兵頓時沖上去,其他幾名夥計也要衝上前去,卻被一名年長的拉住喊道:「你們想給東家招禍嗎?」

  這麼一瞬之間,那些士兵已經拉著那名夥計痛揍了起來,慘叫悶哼聲一時間響徹耳際。

  「是誰惹了我們的劉大公子,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呀?」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緩緩響起,眾人微微一愣,就連打人的都不自覺停下了手。

  宋小舟穿著一身紫貂長裘,從門外進來,一邊走一邊脫下外袍扔給下人,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緩步走上前來,說道:「呦!這麼熱鬧,這是幹嘛呢?」

  她的眼睛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轉到劉玉樓的臉上,淡淡道:「改稱呼為劉大人才是了,只是大人在上,小的不明白,我這報社犯了何罪,要勞煩您親自帶人前來?」

  「如今胡人猖獗,犯我邊陲,本官奉命,清剿湘然境內的丹羯人。你這報社人多,我來查查,不行嗎?」

  「大人要查,自然是沒問題。」

  「東家!」

  一旁立時有夥計輕呼一聲,小舟素手一揚,說道:「大人請。」

  劉玉樓哼了一聲,帶人就開始搜。這些人頓時翻箱倒櫃,踢缸砸瓶,報社之內一陣喧囂,一切能見之物,都被摔了個粉碎,就連紙張,都被撕成碎片。

  所有的工人都握緊了拳頭,只等她一聲令下,就打算像平日那樣,沖上去痛揍這幾個混蛋。然而宋小舟卻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用茶蓋撥著杯子裡的茶葉末子,面色平靜,連眉毛都不曾皺一下。

  鬧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劉玉樓等人終於氣喘吁吁的轉回大堂,小舟站起身來,笑眯眯地說道:「諸位辛苦了,為了我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終日奔波勞碌,真是人民的好公僕。」

  劉玉樓看著她那張淡笑的臉,恨得牙根癢癢。

  整個湘然城的富商都遭了難,卻唯有她什麼事都沒有。趨胡令剛一下達的時候,他第一個

  想到的就是她的產業,可是不知為何,當初那些丹羯人卻集體消失了,翻遍了整個宋府,也沒找到一張丹羯奴契。他不得不無奈的承認,這傢伙的鼻子比狗還靈,早在朝廷的命令下達之前,她就已經遣散了所有的丹羯奴僕,並且毀了奴契,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他自然是不甘心的,於是竟然以「車馬行內的狗是出自丹羯」這樣的罪名封了她的車馬行,原以為以她的脾氣,定會對自己大打出手。而一旦她敢在這個時候襲擊官差,他就敢拿她下獄。誰知這傢伙不但一點沒生氣,全程笑眯眯的瞅著他封她的商號,事後還自己上衙門說,說是自家銀行的毛皮毯子,玻璃店的馬廄柱子,藥材鋪的人參鹿茸,都是出自丹羯,自願封了以上幾家商號,來配合朝廷的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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