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女心理師之江湖斷案 | 上頁 下頁
二一九


  季十八不由地跟著她一起走,他不希望她被賣掉。

  「趙伯,陳嬸,高嬸,羅叔,哎呀,今天大傢伙都這般有空閒啊,都到我家裡頭來了。」田梨兒泰然自若地打著招呼,可大家的目光都不在她臉上,全朝著季十八去了。

  季十八臉有些僵,下意識地往田梨兒的身後站,可躲是不能躲,躲也沒法躲,他的身形可比田梨兒高壯太多。

  這外頭的人還未怎麼說話,只互相叫喚了幾聲,喊了幾句「梨兒回來了」之類的,屋裡頭便沖出來一個婦人,打扮得算是乾淨,但目光不正,風騷有餘,端正不足。季十八立時對上了號,這定是那位續弦寡婦。

  「你還有臉回來!你爹的臉都給你丟盡了!」這一開罵,季十八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本以為以這田梨兒能說會道,定是會與這婦人唇槍舌箭一番,結果田梨兒正眼都沒瞧她,卻是問一旁的一位老者:「趙伯,我爹呢?」

  田周氏臉色頓時黑如墨,指著田梨兒的手都抖,「好,你真好樣的。」

  田梨兒仍是不理她。這時屋裡走出位中年男子,相貌端正,看得出年輕時定是有些風采,可惜如今精神萎靡,有些鼠頭鼠腦。他一出來,田梨兒便喊了句:「爹。」

  田榮貴走到女兒面前,當著眾人的面,二話不說,揚手便是給了田梨兒重重一耳光。

  耳光聲響奇大,「啪」的一聲,一聽便知這當爹的是下了重手。季十八習武眼尖,看得出田梨兒在這一巴掌來時迅速順著巴掌方向側頭,這該是消了些力道,但她的臉也被打得立時紅了起來。

  「莫憂心,這算打得輕的。」田梨兒側頭的方向正對著季十八,她沒事人一般地對著季十八一笑,清清楚楚地說道。仿佛挨打的人不是她,是別人。

  但她這話這態度無疑更惹怒田榮貴,當著大傢伙兒的面,這讓他多沒面子。田榮貴上前一步,揚手又要一耳光。

  這次耳光沒打中,田榮貴揮出的手掌半道上被另一隻大掌握住了。

  田梨兒有些愣,她以為又要挨一下。自娘死後,她沒少挨打,她不是跑掉就是裝害怕可憐,這樣能少挨打,可今天她不能躲不能跑,她爹或是這周寡婦打得她越凶,她走得就會越順利,這可是當著村裡鄉親們的面。

  所以她不躲,她做好了準備挨第二下。

  但季十八竟然幫她擋住了。

  從來沒有人護她。或者該說,自娘死後,再沒有人有能力有立場護她,對她憐惜的鄉親鄰里是攔不住她爹對她的拳腳的,人家打自家女兒,誰能說什麼。

  田梨兒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意眨了回去。季十八放開了田榮貴的手腕,說道:「好好說話,莫再動手。」

  田榮貴握著吃痛的手,遲疑不定,蹭蹭退了兩步。這年輕人有功夫。

  田周氏撲過來抱著田榮貴對田梨兒大聲尖叫:「你個野蹄子,上外頭找了什麼人,大傢伙兒看看啊,竟然敢打親爹!」

  沒人理她,田梨兒也不理她。田梨兒只走到村長的面前,從懷裡掏出了那封信,遞了過去:「村長,這是我娘的信,這村裡你是作主的人,你給當個見證吧。」

  村長看了看周圍眾人,點了點頭。他將信打開了,看了一遍。信中莊伶心說她已為田梨兒的將來做了安排等等,沒具體說怎麼安排,安排了什麼,倒是點明了夫君田榮貴莫要在這事上阻撓,也請鄉里鄉親們多多照顧女兒。

  要說這莊伶心,雖是柔弱女子,但在村裡卻是說得上話的。一來是她有學識,在村裡頭那是排第一的。連村中夫子有時都來串門找她請教一二。二來她聰明過人,會說話,幫著調解些村中媳婦婆娘間的瑣事總是拿得出辦法,幫了村長和村裡男人們不少忙。三來她賢德,品性好,為人和善,大傢伙都喜歡她。她不但幫著調解些村中小事,還能給村中大事從旁也出出主意,原本婦道人家不該插言的事,她側著說,給男人們都留了顏面,還幫著解決了不少。這些大傢伙兒心裡都有數。當然這也無形之中讓田榮貴沒了顏面,這也是莊伶心生了女兒後,他與妻子越來越沒法過的原因之一。你想有個這麼出眾的娘子,顯得他一大老爺們事事不如家中女人,這臉哪兒擱?田榮貴總覺得村子裡的人暗地裡必是看不起他,對他指指點點。莊伶心生前他不敢如何,但她過世後,這股子怨氣便是撒在了女兒田梨兒身上。

  村長看了信,將信的意思與高嬸傳的田梨兒帶了莊伶心定下的女婿回來這事聯繫了起來,覺得合情合理,沒甚可疑之處。他將信遞給了田榮貴,田榮貴一看,勃然大怒。

  村長卻是問了:「梨兒啊,便是這位壯士嗎?」

  「嗯,便是他。」

  「從前素不相識,如何確定?」村長擔心田梨兒受騙。

  「季大哥,你將娘的信物拿出來給大傢伙兒看看。」田梨兒對季十八道。

  季十八有些彆扭,但還是依約將那玉鐲拿了出來。他扯謊演戲了,當真是不情願。

  「我就說了嘛,梨兒帶的這年輕漢子臉皮薄,害羞著呢。」季十八聽到人群中傳出高嬸的細語。「不會是假的,假的哪能演這般像,這臉紅可是真的。」

  季十八聽了這話,臉更紅了。不好意思,他就是假的。

  可鐲子是真的。玉鐲一拿出來,周圍便有人驚呼「確是田家嫂子之物」。莊伶心臥病在床之時這鐲子便不見她戴了,村中婦人還問起過,因著這鐲子有故事,所以大傢伙兒印象深刻。可莊伶心只笑笑,未說具體鐲子到了哪,如今冒了出來,這肯定是當時就定好了事,送出去做了信物。

  再沒人懷疑。而田榮貴非常憤怒。

  那婆娘,竟是死了都要在全村人面前丟他顏面。

  「簡直荒唐!」田榮貴嘶啦幾下把那封信撕了。季十八皺了眉頭,看了田梨兒一眼。

  田梨兒沒什麼大表情,她很鎮定地看著田榮貴。

  「寫幾個字便說是你娘的留書,呸!跟老子玩這套!你娘給你安排好了婚事,怎麼不早說,寫什麼亂七八糟的信?」

  「她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氣死了嘛。」田梨兒平靜地道。

  田榮貴聞言大怒,揮拳又朝田梨兒打來。季十八也惱了,哪有這般一而再再而三打女兒的。他迅速邁前一步,擋在田梨兒身前,探手再抓住田榮貴的手腕,振臂將他推開。

  田梨兒看著季十八的背影,心頭一熱。她定了定神,又道:「我娘時常幫著大傢伙兒寫信記函,這是不是她的筆跡,是不是她寫的,大家自有公斷。」

  村長對著暴跳如雷但不敢再沖上前打人的田榮貴歎口氣:「這確是你家娘子的筆跡,這位壯士也拿著信物而來,該是確有其事。」

  有村民撿了地上被撕碎的信函傳著看,村中夫子看了也道:「確是田家嫂子的筆跡,這筆墨紙質看上去也確有好幾年了,不是新寫的。」

  田榮貴臉黑如墨,田周氏這時叫道:「那又如何,確是她寫的,確是她安排的,作數嗎?她已入土了。就算她未入土,難道家裡掌事說話的不該是漢子嗎?她一婦道人家,鬼鬼祟祟安排這個那個的,是何具心?我家當家的已給女兒安排了婚事,這個全村人都知道,難道就作不得數?」

  「真是門好婚事便罷了,五兩銀賣了,是婚事嗎?」人群裡有位老婦人聲音,季十八看過去,正是田梨兒進村後第一個見的人--牛大娘。

  田周氏臉色一變,正要說話,牛大娘又搶先道:「我家妞兒的慘死,難道還不夠嗎?你們還要把閨女往火坑裡推?我家妞兒那是受了騙去當丫頭,要換錢給我這把老骨頭看病用,我心裡那個悔,早知如此,便是死了都不能教妞兒受這罪枉死。你們倒好,明知如此,還要賣了梨兒。你家家境還未差到養不了一個女兒,再不成,定門正經親事也是好的……」

  「怎麼定親?村裡頭誰要她?誰會要她?」田周氏嗓門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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