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女心理師之江湖斷案 | 上頁 下頁
一三一


  「不知曉,沒人瞧見。該是夜裡無人時偷偷貼的。」

  冉非澤聽得白玉郎如此說,轉頭四下一看,這古怪的告示確是吸引了許多人來看,各門各派的面孔都有。他貼近蘇小培,站在她身邊。他沒忘,上次她收到了這信後就不見了。

  只是上次是悄悄地遞信,這次為何貼在了佈告牆上。

  「寫的什麼?」他低聲問。

  「他在問我是誰。」蘇小培死死盯著那告示,聲音幾不可聞。

  冉非澤握住了她的手。蘇小培回握他,另一隻手也握了過來,緊緊拉著他,她後脊樑上的冷意又冒了出來。

  「他問我是誰。」

  這三個字,詛咒一般。

  蘇小培回到了居處,坐在屋裡發呆,心裡沉甸甸的。

  冉非澤讓她一個人呆了一會,可好半天見她一動不動,便走了過去,蹲在她面前。

  「壯士。」蘇小培看向他,開口道:「上回我弄錯了。」

  「弄錯何事?」

  「我以為他是想試探我,可如今再想,卻覺得不是。」

  冉非澤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慰。

  蘇小培低頭看著他的大掌,小聲道:「他不是想問我是誰,他是在說,你以為你是誰。」

  可為什麼挑釁?因為他來到這地方,覺得自己有現代文明的頭腦從而產生了優越感?而一山不容二虎,他排斥另一個也來自現代的同類?蘇小培想不通。

  程江翌不該是這樣的人格。而且她深深覺得,像程江翌這樣的現代男人,到了這世界應該與她一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語言不通,技能不足,就算靠著淵博的現代知識也未必能在這裡呼風喚雨。這時代的人自有一套生存規則,現代人在這根本只有更辛苦罷了。況且這裡還有著濃重的重男輕女心態,她是個女子,有冉非澤照顧,有秦捕頭撐腰,大家雖看她不起,但同時也對她沒什麼期待,可程江翌是個男子,與她一樣廢物的話處境怕是會更加艱難。

  所以他為什麼挑釁?故弄玄虛,排斥她?

  上次她死回去,難道是程江翌下的手?可羅靈兒又怎麼解釋?付言又為何這般篤定地知道她死過?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她完全無法理解。她分析過程江翌,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格。

  「姑娘。」冉非澤看她的表情,心裡滿是心疼。他還是喜歡她團著臉,跟他說笑逗趣,她皺眉頭嘟嘴生氣也甚是可愛,他也喜歡她自信滿滿,雖然說話腔調用詞皆是古怪,但話語間神采飛揚,甚是惹人。他不喜歡她現下這般茫然無助又滿心鬱結的模樣。

  「姑娘。」他就在她身邊,卻不能為她擋開所有陰霾,他也相當鬱結。

  「壯士。」蘇小培的目光從腳尖轉到冉非澤臉上,又從他臉上轉到腳尖,抬頭又低頭,猶豫掙扎,她在想這些話該怎麼說。其它都可以不管不顧,但冉非澤,她是一定要向他解釋清楚,如果詭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她不想他為她難過。

  「壯士,如果我突然不見了,我是說,無論發生什麼,就像上回那般滿屋子的血或是其它更怪異的事情發生,而我不見了,壯士莫要為我憂心。我離開也是迫不得已,但我會平安無事的。」

  會不會再見她是不敢說,只希望有了這些交代,他能放寬心。

  這些話莫名其妙,如果是別人,怕是會以為她胡言亂語吧。但對方是冉非澤,他一定能包容下這份古怪。

  「會發生何事?」冉非澤確實沒一驚一乍的,只冷靜地問。

  「我也不知道。」

  冉非澤深深看著她,忽然柔聲道:「你冷著餓著我都會憂心,何況失蹤。」

  蘇小培一愣,他聲音裡的某種感情打到了她,不安在她心裡蕩開。那是一種她並不熟悉的感覺,心跳加快,似乎不確定又期待,期待又抗拒,抗拒又難過,難過又無措……她呆呆看著冉非澤,這種感覺這段日子一直困擾著她,而她現在心裡很亂,他不會是要挑這種時候又跟她說些讓她亂猜的話吧?

  結果冉非澤沒再繼續說,他只是把她拉進了懷裡,抱住了。

  蘇小培的心跳得更快,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竟然注意到他的胸膛真是結實,肩膀相當寬厚,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她還聽到了他的心跳,竟然,也很快。

  「姑娘,在下姓冉,名非澤。小時家鄉洪水,故而失去了親人。我元月十三生辰,如今已年過二十九,歲數雖是頗有些大了,但勝在身康體健,潔身自好,稟性端正。在下有些手藝,打些器具制些家具都不在話下,雖不是什麼華貴之物,但勝在能讓姑娘住得舒適。在下做的飯菜花色不多,但勝在能教姑娘吃得順口。在下也能掙得些錢銀,雖不金銀滿倉,但勝在能讓姑娘衣食無憂,買多貴的牙枝潔藥浴豆皆可。」

  蘇小培越聽越慌,臉有些燒,想抬起頭來,卻被他緊緊抱著。「姑娘你瞧,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在下情真意切,願與姑娘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姑娘可願意?」

  蘇小培這下連心都在燒起來。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跟她說起這個來。她與他交代她可能會不見,他卻求起婚來?她是防著他說著曖昧不清的話,可卻沒料到他跳過一切,直接將軍。

  「我,我……」她「我」了半天,終於一咬牙:「不行。」

  話一出口,她感覺到他的懷抱松了一松,可她這會有些不敢抬頭,她怕看他的表情,他會不會怪她怨她?他對她這般好,她也全心依靠著他。可是不行!蘇小培咬著唇,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蘇小培終於還是抬起頭來,她看著他,與他四目相對。

  他的臉有些微紅,但表情平靜。蘇小培說不上來是松了口氣還是更難過,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是該如何解釋。

  「姑娘好狠的心。」冉非澤揚了揚眉,一本正經地說。

  蘇小培也不知怎地,看著他的表情,忽覺眼眶有些發熱。「壯士。」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都是哽的,她閉了嘴。

  「嗯。」冉非澤笑起來,拇指揉揉她的眉心:「分明我才是被推拒的那個,姑娘莫要先哭搶了可憐,可不能這般不仗義。」

  他這話是玩笑話,她應該要笑的,可她卻覺眼眶更是熱,她吸吸鼻子,眨了眨眼,把淚意眨了回去。

  「壯士莫怨我。」

  「怨,當然得怨。我這般年數了,頭回求親便遭拒,怎地不怨?」話是這般說,他卻對她微笑。

  「壯士。」除了喚他,她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她也是第一次被人求婚啊,沒想到是這樣的境況。她相過許多次親,每次她都應對自如,伶牙利齒,如今面對的是冉非澤,她卻詞窮了,非但詞窮,她還很難過。

  可他們真的是沒可能的。

  「壯士。」她忍不住,抱住他:「對不起。」她勢必是要離開的,甚至什麼時候離開都不是由她決定,她沒資格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感情,她沒資格答應他任何事。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自己現在的心跳是什麼意思,她沒資格多想。

  「當說對不住。」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要糾正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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